这回萧誉倒没拒绝,主动将他请进了御书房,“有何事,都问完。”
宴观痕愣了愣,露出了欣慰之色,“陛下总算是想起这江山了。”
宴观痕一振奋,便没完没了。
时辰不知不觉的过去,萧誉轻咳了几回,宴观痕也没当回事。
裴风进来送茶,就差拿那茶壶冲着他脑袋砸过去。
就没见过这么拼命的人。
天色开始暗沉,宴观痕才稍微地喘了一口气,“陛下回来了就好,往后臣定会助陛下守住这江山。”
萧誉半晌没说话。
宴观痕终于意识到自己着急了,识趣地闭上了嘴,正打算收拾东西走人,萧誉却突地道,“去找穆淮宇吧。”
宴观痕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萧誉,“陛下说什么?”
“穆淮宇需要你。”
宴观痕嘴角一抽,明显感觉心跳乱了,“你什么意思?”
萧誉看着他,没说话。
“我背叛你了?”宴观痕心头突地窜出了一把火,将这十几年的委屈全部都道了出来,“你当年去了北凉为质,我宴家一门只剩了我一个,即便如此,我也在暗中替你谋划,一直在南陈等着你归来,为了你回来,我搭上了自己这条命为你去奔波,除了我骂过你昏庸,弃南陈于不顾,贸然跑去了北凉之外,我哪里做的不多,还是说陛下认为,我同那穆淮宇有什么对不起你之处?”
宴观痕情绪激动,双眼发红,说到最后,声音都在发抖。
萧誉却没去看他,轻轻地将案上的玉玺往他跟前一推,“拿上这个,去找他,他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萧誉说完才看向他,“你不是一直都想,中原能统一吗。”
宴观痕这回连话都说不出话了,直接哑了声。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疯子,为了个女人......”
“我已时日无多。”萧誉平静地打断了他。
宴观痕突地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宴观痕才抬头,艰难地开口,“臣没听明白。”
萧誉没再瞒着,“朕中了亡魂盅,活不过七日。”
宴观痕傻傻地愣在那,这才细细地去打量萧誉。
还未到严冬,屋内便搁了火盆。
一身大氅裹得就跟个粽子似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血色,宴观痕的心瞬间下沉,喃喃地问道,“不是说只是普通风寒吗?”
萧誉没答。
半晌,宴观痕便“噗通”一声跪下,脸色如蜡地道,“怎么可能,不可能啊,陛下身体里的毒虫,娘娘早就引了出来,陛下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可能还有毒素......”
宴观痕不相信,抬起头看了一眼萧誉后,突地闯出了门外,“陈大人,你们去将陈大人给我找来。”
他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大人早就知道有这一日。
知道萧誉时日无多,宴观痕问什么便答什么。
问到最后,便绝望地看着陈大人道,“那你说,陛下身上的亡魂蛊又是哪里来的?”
陈大人答不出来,他也很想知道。
陈大人看了一眼坐在那一言不发的萧誉,脖子一梗道,“臣不知,宴大人还是问陛下吧。”
宴观痕看向萧誉。
萧誉端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才淡淡地开口道,“朕误食了。”
宴观痕紧紧地盯着他,一双眼睛成了血红,哑着喉咙问他,“臣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亡魂蛊能救穆淮宇?”
萧誉不答。
宴观痕突地吼了出来,“你要是误食,那裴风头一个就该砍了脑袋!你是自己吞的!”宴观痕呜咽地道,“就为了那么个女人,你将江山送出去也就罢了,如今连命都不想要了......”
“陛下是忘了自己的命是从哪里来的了,当年你答应过娘娘,会替她夺回南陈,坐上皇位,统一中原,让天下百姓能回到自己的故土,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周皇后用自己的命救了他。
如今他却自己吞了毒,只为了给一个人治病。
宴观痕跌坐在榻前,满脸绝望。
萧誉见他平静了下来,才道,“没有朕,你也一样会做的很好。”
宴观痕不再说话。
“穆淮宇此人心思缜密,行事稳沉,比起朕,更适合统领江山,朕已同他交代好了,朕走后,你带着裴风去北凉将玉玺交到他手上,自此南陈和北凉便是一家,你尽心辅佐他,日后他必不会亏待与你。”
宴观痕依旧不出声。
半晌后,萧誉突地唤了他一声,“宴兄,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