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灵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感觉顾寻浑身的气压瞬间变低了,连眉心也皱了起来。
挂掉电话,他抱歉地看向岳千灵。
“有事吗?”
岳千灵问。
“嗯,小麦打来的电话。”
顾寻还握着手机,看了一眼路边川流不息的车流,“他说我爸从楼梯上摔下去了,现在人在医院。”
其实小麦还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他们听到动静出去看时,顾寻的爸爸满脸都是血。
但是顾寻没把这些话告诉岳千灵。
即便这样,岳千灵整个人也跟着莫名一沉。
顾寻没再说话,又播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没人接,他的眉心便蹙得更紧,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岳千灵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冲动,突然踮起脚,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
想抚平他眉头的沉重。
指尖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刻,顾寻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就在昨晚,他还想着岳千灵不小心碰他一下他就躁动。
可现在,她主动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不仅没有躁动,反而让他平静了下来。
不过岳千灵只是轻轻摸了一下就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那你现在怎么办?”
顾寻面色沉重,想了一下,说:“我回去一趟。”
岳千灵点头:“嗯,那你快去。”
她当时也没想太多,以为顾寻嘴里的“我回去一趟”就是开车几个小时的事情。
却没想到顾寻立即就打开了订票软件。
已经中午十二点,不过顾寻运气还算好,买到了当天下午三点的一趟航班,晚上六点半就能到。
两人匆匆吃了午饭,期间顾寻也没怎么说话,之后直接就动身去了机场。
飞机上没有通讯,顾寻联系不上任何人,没办法知道他爸的情况,只能睁眼看着窗外的云层,一秒秒地数着时间。
可惜老天偏要跟他作对似的,飞机降落的时候遇到大雾,又在上空盘旋了半个小时。
七点,浓云压着天际,整座城市都陷入雾蒙蒙的压抑中。
顾寻终于落了地,打开手机,发现好几通小麦的未接电话,心里越发焦急,立刻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还是没人接。
此时舱门已经打开,乘客在过道上排队准备下机。
顾寻没带什么行李,空着手一路挤出去,期间给小麦回了个电话。
几秒后,小麦接起。
听到他那边有点吵闹,便问:“你在哪儿呢?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
“在飞机上。”
说话间,顾寻已经走出飞机,踏上了甬道,“我爸怎么样了?”
“噢,林叔叔他没啥事。”
小麦以为顾寻是去出差或者旅行什么的,没联想到他已经回来了,语气就比较轻松,“就是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着鼻子流血了,结果他伸手一摸,搞得自己满脸是血,我们还以为怎么了呢。”
“然后就是脚踝崴了,敷着药呢,其他也没啥,夏天穿得少,一些磕磕碰碰的皮外伤。你也别担心,他都回家了,没啥事儿。”
在小麦说话的期间,顾寻脚步已经慢了下来。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出口,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八点,夜幕初垂。
顾寻还是回了这个阔别好几年的老小区。
自从他跟着顾韵萍离开,仔细算算,差不多快五年没回来过了。
他捏着那把陈旧的钥匙,上楼的步伐有些沉重。
这几年他和他爸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间更少,平时也没什么电话联系,对他的近况了解几乎全靠小麦和骆驼闲聊中提起,只知道他离婚后彻底没了束缚,过得比以前自由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回家,顾寻产生了点儿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不知道一会儿该说什么。
甚至不知道这几年他爸有没有换过锁,他还开不开得了这扇门。
这么想着,他还是走上了四楼。
钥匙顺利入孔,锁被转动的那一瞬间,顾寻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他打开门看见眼前一幕,刚买进去的一只腿就顿在原地。
客厅里昏黄的吊灯全开着,麻将撞击的声音清脆响亮,林宏义背对着大门,和三个朋友围坐在客厅中央,含着一根烟,正打得热火朝天,笑骂声不断,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站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