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手触及拉链,果断地将其拉至底端,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肩上突的一沉,看着那件宽大的黑色外套,黎冉一惊,当即就想要挣扎还给他。
廉晟摁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警告:
“别动。”
她抬起眼眸看着眼前人,恰巧对上后者狭长的双眼。
不管第几次看,这双眼睛都藏着无穷的魅力,在吸引着她,勾引着她不断沉沦。
见她神色未懵,廉晟难得笑了一下,颇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面对女生还想要还给他的意图,语气格外地霸道:
“穿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黎冉眼睑一颤,“我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你......”
廉晟打断她的话,俯身在她耳畔,说话时热气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耳垂,低声道,
“记得看口袋,有礼物。”
话落,他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身走得干脆利落,连给她脱衣服的机会都没有。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陡然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夜色和黑暗。
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袖,黑色的工装外套没过她的腿根,轻而易举就将她半个人笼在了外套内。
夜晚的晚风伴随着属于初秋的凉意拂过面颊,将她耳旁的发丝轻轻吹起,露出了那染上了绯红的双耳。
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从小到大,她目送父亲离开的次数数不胜数,而每一次,程静英的眼里都会流露出数十年如一日的不舍和留恋。
那样的勇敢和坚定,那样的执着和坚强。
该怎么说?
就像是欣赏昙花一现时的心境变化:从等待时的期许到绽放时的愉悦和激动,强烈的幸福感会短暂地包围。
然而昙花凋谢的时候还未从幸福之中抽身出来,那种失落和无奈只会从细枝末节中被不断放大,长久笼罩。
黎冉沉默地垂下眼睑,细长的睫毛下漂亮的眼睛眸光微闪,划过一丝名叫不舍的情绪。
“舍不得了?”
黎冉猛地回头,不知何时,杨文秋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正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嘴角的那抹笑带着明显的调侃。
黎冉敛下一瞬的惊慌,再回头的时候,连汽车的尾车灯都捕捉不到了。远处的道路上,两旁的路灯逐渐亮起,给了这个城市无声的光明,也替他照亮了前进的路途。
保卫国家,本就是光明之路。他走过的路程如此光明耀眼,他拼搏的目标如此优秀伟大。
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挽回?去不舍?
“没有。”黎冉低眸否认。
杨文秋睨了她一眼,明显不信。
“还说没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满脸都写着不开心。不舍得就和他撒娇和他说啊,偏偏还要假装一副无所谓满不在乎。”
“秋姨。”
黎冉打断她的话,像是个倔强的小孩般再一次地强调,“我没有。”
说完,她又扭头转了回去,仿佛在掩盖自己的情绪。
杨文秋叹了一声,朝前走到她的身边,兀自开口,
“冉冉,为什么要逃避?我看的出来,廉晟他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心思。”
黎冉眉眼微垂,睫毛柔顺显得极其乖巧:“秋姨,我没有逃避,我只是有些矛盾。”
杨文秋挑眉看她:“矛盾?”
眼前的女生莫名笑了一下,语气闲然中透露着一丝希冀,
“以前看着我爸每次离家的时候,我都会有这种感觉。我不奢求我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伟大的英雄,我只希望他是一个普通人。从事着普通的工作,日复一日朝五晚九,和我一起经营我们平淡且细水长流的生活。”
说到这,她顿了顿,笑容逐渐敛下变得几分苦涩和迷茫,
“可是现在我接触的他,与我追求的生活有了偏差。”
“就像此刻,感情还未深入骨髓之际的分离已经会掀起内心的波澜,以后倘若真的一直走下去,势必会经历更多的分离,且每一次的不舍都只增不减。”
黎冉轻哂,柔和下来的眉眼徒生眷恋,含着淡淡的忧愁,
“我从来没想过逃避,我只是...只是不确定。”
杨文秋的声音很温柔,轻声地耐人寻味,“不确定什么?”
不知怎的,黎冉突然想起方才廉晟说的“有礼物”,她的手便漫无目的地伸进衣服的口袋里。
触及到塑料包装纸,握着那颗糖摊开屈起的指尖明亮的灯光下,白嫩的掌心乖乖地躺着一颗粉白相间的棉花糖。
棉花糖?
难不成想用糖来哄她?当她是小孩子吗?
她有些古怪地亮起手机,给廉晟发了条信息:「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