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缩在角落,时不时换一个姿势,很是好玩。他往旁边移了移,拍了拍身侧,道:“你要不要坐过来?”
楚妗看了一眼,摇头,拒绝道:“不要。”坐过去像什么样子,未免太亲密了。
顾沉宴眼底漫起失落,好吧,宁愿累着也不愿坐过来。
他无聊地翻了个身,随手抓了条毛毯盖在身上,鼻尖顿时盈满清幽的茶花香气,里面还夹杂着楚妗身上的味道。
顾沉宴深嗅了一口,霎时心满意足,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生出了一丝困意,他向来不会亏待自己,想睡就睡了。
楚妗动作僵硬地转了转手腕,细听了一下,发现车厢里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她一愣,睡着了?
她小声唤了一声,“殿下?”
无人应答。
楚妗轻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从角落里爬出来,走到一旁,舒展了一下酸麻的手脚。
“砰——”
马车忽然剧烈的晃了一下,好像是磕到了石块,楚妗猝不及防,忽然往后跌去,她紧紧闭上眼,心底升起害怕,这摔一下,肯定很疼吧?
没有预料里的疼痛,反倒是陷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带着清冷的气息,却格外让人安心。
楚妗诧异地睁开眼,入目是绣着白色云纹的纹饰,又是被顾沉宴接住了,避免了摔倒的厄运。
楚妗忽然有些发愣,最近好像每次自己丢脸的时刻都会被他撞见。
脑袋上方响起一道略显慵懒的声音,“不是说不过来坐吗?”
楚妗一惊,手忙脚乱的站起身,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马车,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我一时没注意,就,就摔倒了……”
顾沉宴拉长声音,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楚妗羞赧不已,再也不敢靠近软榻,打算远远的走开。车厢忽然被人敲了几下,“楚姑娘,你没事吧?”
祁嘉昱的声音,里面带着关心。
楚妗豁然抬头,脸上的热意霎时退的一干二净,猛然看向顾沉宴,却见顾沉宴周身的气势忽然像是结了冰一般凝滞。
楚妗压低声音,“怎么办?”
顾沉宴古怪的“嗤”笑了一声,不应。
楚妗一愣,对他忽然转变的态度一时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但如今当务之急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焦声问道:“若是被祁公子看到了,我真的百口莫辩了,殿下,怎么办呀?”
顾沉宴将手随意地搭在脑后,冷声道:“打发他走不就是了。”
“楚姑娘,你没事吧?”马车外的祁嘉昱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担心,再次提高了声音喊了一遍。
“我没事。”楚妗强自镇定下来,温声回道。
“我刚刚听到这里发出了一声巨响,我还以为是楚姑娘摔倒了,真的没事吗?”祁嘉昱柔声问道。
“没事,刚刚是我不小心将杯子碰倒了,我没有摔倒,多谢祁公子关忧。”
祁嘉昱再次压低了声音,带了丝温柔,“我,我想跟楚姑娘说,说几句话,不知道楚姑娘可有时间?”
楚妗一愣,道:“祁公子请说。”
祁嘉昱忽然道,“不知可否掀开车帘,这些话我想当面说出口。”
楚妗迟疑了片刻,看了一眼顾沉宴,却见他已换了个姿势,坐起了身,背靠在车壁上,一只腿搭在地上,一只腿微屈,放在软榻上,手置于膝上,正缓缓的敲着。
姿势明明闲适不已,楚妗却莫名察觉了一丝怒意。
楚妗伸出手,朝着顾沉宴摆摆手,示意他往车厢一旁躲一躲,他如今这个位置正对着车帘,她若是一掀开车帘,祁嘉昱怕是一眼就看到了顾沉宴。
顾沉宴面色冷寒,不屑地冷嗤一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楚妗着急,走过去,蹲在他身前,面带央求地低声道:“殿下,您先躲一躲吧,不然等会就被人看到了。”
顾沉宴低头,随意地瞥了一眼楚妗,她微仰着脑袋,湿漉漉的望着他,带着恳求,小脸微红,如今害怕外面的人听到,身子与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手上,激起阵阵颤栗。
楚妗有些发急,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拿出平时对待楚怀璟的手段,握着顾沉宴的手摇了摇,娇声道:“殿下!”
顾沉宴眸色一深,随即眯了眯眼,妥协般的往旁边挪了一下。
算了,她这一撒娇,自己也受用,就勉为其难的听她一回吧。
楚妗松了口气,笑了笑,随即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裳,明黄色的太子常服,绣纹精致,熠熠生光,在这小小的车厢里很是显眼。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白色毛毯,扯过来,随意地展开就要往顾沉宴脑袋上遮。
“想也别想!”顾沉宴握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有些危险,楚妗这胆子不小,竟然想让他像个贼一样躲躲藏藏?他这往旁边挪了一下,已经是极限了,如今还想往他头上盖毯子?
楚妗也知道了对付顾沉宴的法子,忍着娇羞,拉着他的衣袖,糯着声音道:“殿下!就一会儿,您就当这毛毯是替您遮光的吧?好不好呀?”
尽管表面看着十分镇定,可是微红的耳尖还是泄露了她的羞涩。
顾沉宴神色复杂,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觉得楚妗真的是越发狡猾。
他心底叹了口气,慢慢松开她的手腕,寒声道:“一盏茶,你若不回来,等着孤如何与你算账!”
楚妗霎时笑了开来,眉眼弯弯,明艳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