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公里之外的海市,江臻收到沈星湛的聊天截图,还附赠一句话:
“既然是你们女孩子的聊天群,我就不加了,省的希希说我干扰她感情生活。”
江臻:???
半夜,昙希口渴爬起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间。
她还以为自己住在宴居,要去餐厅拿一罐冰可乐,走出客厅才反应过来现在还在录制综艺,她眯起眸子看桌上已经关闭的摄像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客厅的灯只在玄关处开了一顶,暖黄色的灯光照射之下,映着空空如也的布艺沙发。
秦瀚南呢?
他不是说自己打鼾要一个人睡客厅吗?
昙希揉了揉眼睛,见秦瀚南的外套还在沙发上搭着,于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几秒钟后秦瀚南就回复:“没事,我回房间拿东西,昙小姐先睡吧。”
所以,他这是回去了?
昙希确认人是安全的就不再多管闲事,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后,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睡觉。
半晌,她在黑夜里睁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给易凝发消息:“凝凝,你可能嗑到真的了。”
凌晨两点,易凝秒回:“我什么时候嗑过假的?(呲牙笑)”
“赶快睡觉!!!”
凌晨两点居然秒回自己?易凝真是不想活了,昙希愤怒的咆哮。
易凝吓得当场扔掉手机:希希姐为什么可以发语音。
可是她还没告诉自己,她嗑的那对是真的呢!
两个小时前,套房客厅。
秦瀚南把节目组的摄像机关闭,只开了一盏小灯,抱起沙发上的公仔,开始安静的发呆。
温柔的灯光如水般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笼罩在一层油画似的光晕里,不知过了多久,秦瀚南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
一片漆黑的夜色,似乎还飘着雪,秦瀚南放下公仔准备躺下休息,忽然发现自己没拿枕头。
但是现在,他怎么可能回霄霄房间拿东西。
最终,今晚还是没绕过这个名字。
许北霄。
唇齿间无声的呢喃出这个名字,秦瀚南内心一痛,这种疼痛不是撕心裂肺的,而是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融入五感和骨血,平时不会显现丝毫,只有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才会勾起丝丝撩人的疼。
算了,没枕头就没枕头吧,将就一晚而已,秦瀚南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直面阳台的观赏玻璃。
借着淡色的路灯,窗外雪花纷飞,是城市见不到的鹅毛大雪,秦瀚南蓦的想起自己扔进冰箱的两个雪人。
白天里,许北霄亮起来又黯淡的眸子就在他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
秦瀚南的眼前恍惚了一下,好像在黑灰的夜色里,看见了一个发着光的场景,两个少年在雪地里奔跑着,任由寒冷的空气冻红他们的脸颊。
“南哥,以后我们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都去堆一个特别大的雪人吧!”
年纪小一些的男孩,戴着一架黑框眼镜,像温顺的小羊,睁着清澈的眸定定的看着比他高一些的少年。
“没问题啊,哥给你搞个这么大,这么大的。”少年拍着胸脯保证,然后扬起手用自己的身高比划着。
“不需要那么大,我要个小小的就好了。”男孩的脸颊红扑扑的,声音绵软。
“可以,霄霄,你要什么都可以。”
他已经好多年,没给霄霄堆雪人了。
秦瀚南关上门,看了一眼自己准备住一晚的沙发,随即,径直走出昙希和沈星湛的套房。
他去楼下餐厅的冰箱里,取出其中一个雪人。
“丑吗?”秦瀚南小声嘟囔,把雪人脸上的鹅卵石鼻子扔掉,换成刚从冰柜里找出来的胡萝卜,戳了戳一块冰晶,“这不挺好看的吗。”
室内温度很冷,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雪人,很快就有了要融化的趋势。
秦瀚南丝毫不在意冰雪的冷意,却怕许北霄还没看见就融化,于是捧着雪人,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没有回到昙希套房的客厅,而是停在自己和许北霄原本的房间门口。
犹豫了两秒,秦瀚南深吸一口气,敲门。
“霄霄!”
秦瀚南的语气轻松愉悦。
“宝贝?”
“许北霄?”
压低声音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秦瀚南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的苍白了几分,看了一眼楼下和安静的套房,眸色渐深,转动了门把手。
“霄霄,我枕头没拿——”
他怔在原地,身体里沸腾的血液,一瞬间被全部冻结凝固了。
房间没有开灯,连许北霄办公用的电脑光线都没有,而借着门打开后走廊的光线,秦瀚南只看见空无一人的大床上,扔着一台泛着冷锐光芒的银色电脑,床头,是增叠整齐,根本没碰过的被子和枕头。
“许北霄”
房门关闭,秦瀚南打开了屋内的床头灯,声音倏然哑了下去。
一只手托着的雪人要融化了,他五指扣进雪里,从手指到掌心都冷白得没有血色。
秦瀚南将雪人放到一旁,抹了一把脸,发现上面干涩的什么都没有,他缓缓走到床边的衣柜面前,一只手放到衣柜门上。
许北霄瑟瑟发抖的从衣柜缝隙往外看,他清浅的眸子凉薄到近乎透明,瞳仁缩成了针尖大小,一点点看着柜门外,一道黑影渐渐逼近。
他颤抖的将自己缩的更小,薄唇死死地抿着,牙齿发出战栗的声音,喉咙里蔓延着铁锈的味道。
直到,柜门被从外面拉开。
“不要——!”
一束光照了进来,没等许北霄发出任何声音,他已经被忽如其来的温热抱得满怀。
“没事了,霄霄,没事了,别怕。”
熟悉的醇厚声音在耳边轻声安抚,极尽全部的温柔,秦瀚南把他的头埋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许北霄的后背。
青年瘦削的肩膀颤抖着,让秦瀚南心如刀绞。
许北霄呼吸之间,满是男人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是清新中带着醇厚气息的雪菊,他想起来,这款香水是自己某一年送给秦瀚南的生日礼物。
秦瀚南说他很喜欢,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换过,去年还接了这个品牌的代言。
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许北霄狂乱跳动的心脏一点点回到胸腔里,他抬起头,艰难的吐字:“秦,瀚,南”
“我在,我在呢。”秦瀚南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了一片,还是用力弯起眉眼,对他露出沉稳可靠的笑容。
许北霄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指肚因为用力泛起清白。
“我们出来吧。”秦瀚南看着许北霄把自己缩在逼仄的衣柜里,两条长腿无处安放,满脸恐惧不安的样子,声音一下子有些哽咽,被他用力克制住了,眼睛却染上一层猩红。
“你也不嫌挤得慌,现在才十二点多,明早我们要去雪山的,哎,你是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我也没来过这儿,也不知道节目组准备的饭好不好吃
我跟你说你明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吃肉,长胖了也要吃肉,反正我也不拍戏,说不定过两天秦瀚南胖了还能上热搜,然后我再光速瘦下来,肯定有一个话题是明星长胖就是闹着玩呢。”
秦瀚南的语速很慢,既是在安抚许北霄,又怕自己一停止说话,眼泪就滚下来。
就这么轻轻地,喋喋不休的说了很久,秦瀚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许北霄终于动了动指尖,一只手在地上摸索了一下。
秦瀚南立即回头,无意间瞥到身后已经融化的惨不忍睹的雪人,叹了口气,找到许北霄的眼镜塞给他。
戴上眼镜从柜子里出来,黑发黑眸的青年眼中的惊恐散去,他又恢复成平时冷静的模样,深灰色的高领薄毛衣,斯文而清俊。
“抱歉,吓到你了。”许北霄拿起床上的电脑放到桌上,自己拉开一个椅子坐下,低声说道。
全程,他的身体没有接触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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