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靠着柱子,在脑海里想象着严辉和校长老头含泪送他出校门的画面,心中郁气稍缓,听着鸟鸣和雨声,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过了快半小时,一把天蓝色的伞从树丛中出现。
自然是白云间。小山坡东边的出口和医务室是同一个方向,他在路口等黄河远过来,没想到半天也没看见他人。
无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
凉亭的座椅上靠着一个人,两条腿跨开,支棱在地上。白云间走近才发现黄河远睡着了。
难怪没对他大喊大叫。黄河远衣服凌乱,头发一缕缕地黏在一起,薄唇睡觉的时候还委屈地嘟着,鼻尖上粘着白色的纸巾碎片。像一个流浪汉。
白云间觉得有些好笑,安静地坐到了黄河远对面,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塑料袋里面装着他刚从医务室配的感冒药。
望着睡歪了头的黄河远,白云间又不确定要不要给了。
他其实是希望黄河远能退学的。从这几天的经验来看,黄河远确实扰乱了他的生活。
顾海宇挥拳准备揍黄河远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出手阻止了,平添了许多麻烦事。不仅引起了大家注意力,现在还沦落到翘课去给黄河远买药的地步。
黄河远自然是越惨越好,像他这种泡在爱里长大的大少爷,要是他在学校被打了,大概率会退学。
对谁都好,他的生活能重新平静下来,黄河远也不至于惨兮兮地在凉亭哭。
然而,感冒药买都买了。白云间不喜欢吃药,自己是用不到的,还是把药给他再走吧。
白云间把塑料袋放到了黄河远怀里,转身时衣服却被抓住了。
低头正对上黄河远的眼睛。
眼皮哭红了,眼神倒是清明,透出一股日天日地的凶劲儿。
“你怎么又回来了……”黄河远睡了一觉,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塑料袋,又抬头看白云间,松开了手,“这是什么?”
“感冒药。”
“……哦。”
黄河远说不出其他话来,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像密密麻麻的雨落在了心上,痒痒的,心里没有地方避雨,只能等雨停。
现实中的雨倒也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秋风裹挟着桂花甜腻的香气灌满了整个凉亭。
“你……什么病?”黄河远低头问。
白云间第一反应是黄河远在骂他,但听他的语气似乎又不是。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在抖,好像有些难过。
结合黄河远扯下他假发片的反应,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我没有脱发。”白云间说,“也没病。”
“什么……?”黄河远茫然抬起脸。
“是假发片。”白云间抬手,又薅了一把头发下来。
“
……”
白云间的刘海至少薄了二分之一。居然看起来没那么丑了。
“你是不是有病?”黄河远咆哮,“你还嫌你头发不够多吗?!艹,害我替你白哭一场!”
白云间:“……”
黄河远吼完,猛地闭嘴,静默三秒钟,捂着通红的耳朵挤出几个字,“我没哭。就算我哭了也不是因为你,想起我妈了。艹。”
白云间嗯了一声。
黄河远:“……你干嘛搞那么厚的刘海?”
白云间想了想,说:“因为我长得太丑了,自卑。”
“……这种发型连我剪都丑!”黄河远对白云间的审美很绝望,“明天放假是吧,我带你去剪头发。”
白云间:“……!”
第15章天差地别的人生
看在白云间给他买了感冒药的份上,黄河远决定送他一张年卡,从此远离杀马特发型,焕发男人的自信。
“不。”白云间干脆利落地说。
“为什么,”黄河远皱眉头,“你都丑到自卑了,还要一直丑下去吗?”
“我的发型我做主。”
黄河远:“……”
他现在回过味来了。白云间搞那么厚的刘海根本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丑,恰恰相反,他很满意自己的厚刘海造型,就像一个没落又骄傲的杀马特贵族。
他那么平平无奇,却又那么骄傲自信。
“不去就不去,”黄河远哼了一声,“脑子有病病,你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我带你去剪头发,你知道这是一件很有面儿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