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血梅林建宗立派,但却一直是与世隔绝,名门正派常常要为一些百姓做事,梅宗因名声不好也没人找来求助,如今头一遭,还是个孤寡老人,众鬼们兴奋激动跃跃欲试,但都不敢告知祖宗。
祖宗一直待在血棺里睡觉,只有华念能与她接触,连那个太子沈缙,祖宗都不带搭理的。
语婕怂的很,自然没敢去,但她叫醒了华念求他帮忙。
华念出了血梅林,从那阿婆手里拿回一张信,敲了血棺递给了华冶。
众鬼们划拳打赌祖宗到底接不接,过了半晌血棺迟迟没有动静,就在要遣散回去修行时,华冶推棺走出。
众鬼:!!!!
华念只浅笑着默默接受了大家的夸赞,但心里一片惆怅,只有他自己知道娘亲对他其实也没有那么亲近,像以前一样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只有他主动和她说话,她才会难得搭理一下他,很多时候还是很冷漠。
也不知什么时候娘亲能想起来,他默默祈祷着,要快点呀!
华冶走出后淡淡扫视一圈,众鬼都想着跟着她出去,个个眼睛放光,忽得华冶对重觎道,“你跟我走。”
断头:“啊!男宠要得宠了!”
华念问:“我呢?我可以跟着吗?”
华冶道:“不行。”
华念好委屈,他缩在角落里偷偷抹泪。
爹不疼娘不爱的,魔崽崽真的好难!
——
阿婆来自雾哑山,她信中提到,自己不远千里来,是因为孙女被恶鬼上身希望梅宗血祖能帮忙。这种驱鬼的事情原是小门小派就能解决得了,华冶本是不放心上,但信中又提及到特别的一点。她的孙女是天生灵媒,这种灵媒可以和六界灵魂交流,即便只有半缕残魂,只要是血亲的召唤,她都可以帮你沟通。
华冶此时就正需一个这样灵媒。
她上次并未在逐月地宫找到父亲的纯魄,而纯魄在白羽宫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所以,除了青心盏被人拿走的可能,还有最后一个可能就是回归到父亲的身体内。
但纯魄只有活人才能接纳。
华冶是不信三圣阁的人拿走的,无论前代的三位圣人,还是现在的三位圣人,无论是谁,青心盏的纯魄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用处。
更何况,青心盏表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灯盏,没人会意识到这里藏有如此重要的东西。
现在,华冶只有通过灵媒,才可能与父亲见一面,父亲或许会知道姐姐和哥哥们的魂魄去处。
至于为什么必须要带上沈缙离开,华冶是有原因的。
她查过沈缙的身份,太子沈缙小时候曾被恶灵附身,正是被雾哑山的灵媒驱除的。带着他,也许会有一点用处。
在阿婆的领路下,行了半月之久,才到达雾哑山。
一路华冶都不曾与重觎有过很多的交流。
坠入雾海。
雾哑山,山如其名,大雾无声。
这里和血梅林的死寂是不同的,血梅林没有一点活人气息因而阴森寂静,而这里,似乎是所有的声源被硬生生掐断,就好像是一个人被扼住咽喉拼命的挣扎。
雾哑给人的感觉就是——
垂死挣扎。
雾海迷蒙,铺天盖地,眨眼间面前带路的阿婆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拿出仇良,华冶告诉重觎,“你抓住伞,跟紧我。”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关怀,还带着小小的警告意味。
重觎其实是不需要的,但骨节分明的手还是听话的抓住伞柄,手指轻轻摩挲着伞身。
鬼是不会在迷雾里迷路的,因为很多迷雾都是因他们而起,例如鬼打墙。可是雾哑山的大雾不同,这是结界,也不单单是结界。
覆眼的乳白色,把眼前的世界侵略成一个模样,华冶很不舒服,她索性闭上眼睛,牵起仇良的另外一段,在前面引着路。
“为什么带上我,而不是别人?”重觎的声音在迷雾里模糊不清,不再像是沈缙,更像是魏轼卿的声音。
华冶答:“因为你曾经来过这里。”
这个答案是重觎没有料到的,但却又觉得,这个答案很真实,真实到他不想承认这是华冶的真实想法。
他在迷雾里将华冶的一颦一蹙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睫毛被大雾濡湿轻微颤抖,像是浅浅振翅的雨蝶。
“我怎么不记得了。”重觎撒着慌。
“你当然不记得。”
“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华冶顿住,眼睛豁然睁开,对上噙着笑意的重觎。
“闭嘴。”她愤恨道。
重觎乖乖闭上嘴,他知道,这么聪明的她一定事先了解过沈缙的身份,如果不确定,她是不会把他和华念留在身边的。
但他也知道,查的结果他就是沈缙,华念是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