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
曲若嘲道:“心疼了?”
沈泽没回答,只忍着颤抖发问:“我问你,到底说了什么?”
曲若柔软地说:“你问我也没用啊,谴责我也没用,我就是说了我的台词,又普通的说了几句怼她的话而已,她受不住又不是我的错——”
曲若又笑道:“泽哥,你是后悔了?”
沈泽没有说话,只是赤红着眼睛,盯着曲若。
曲若抿了抿嘴唇,撒娇般地说:“泽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谁让顾关山居然知道我和你的私人谈话的内容呢——这很羞耻的诶。”
沈泽一怔:“……”
“我本来也没打算羞辱到这个份上的嘛,”曲若扁了扁嘴:“结果顾关山完全知道你和我说过的那几句话,我想拿那几句话出来刺激她都不行,我情急之下就整了点别的怼她了——”
沈泽只觉得快喘不上气了。
“哪句话?”他声音粗砺,像是忍着极大的痛楚,问:“她知道哪句话了……?”
曲若眨了眨眼睛,说:“还能是哪句呢?当然是你和我讲的,撇清和她的关系的那几句话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呢——‘我和顾关山顶多就是玩玩,她和别的女人没什么区别’——真奇怪,她好像连标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沈泽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液涌进大脑,血管突突作响。
瞬间,那一切都串起来了,一切都有了解释,包括那女孩突然的冷淡和疏离,那种比之前更甚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都有了原因——
沈泽不知道顾关山是怎么听见的这句话,而这已经不重要了,沈泽恨不得掐死那个过去的自己。
沈泽摸着良心,他对顾关山满心满眼的都是喜欢,沈泽爱顾关山疏离的模样,澄澈的眼神,还有身上那种沉重冰凉的神秘感,而且从他第一眼见顾关山时,他就被那种神秘感深深吸引,无法自拔了。
——一开始只是吸引,后来变成了难以自持,再后来变成了说不尽道不完的爱慕。
沈泽从始至终,对顾关山都是死心塌地,没有半分二心。
要说唯一的毛病,就是他爱给自己艹人设,和别人说话时吹了牛。
曲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意难平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是心疼得要掉眼泪么——喝大了吧你?”
沈泽:“……你、你让开,我静一下。”
曲若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气愤地将手里的围巾一甩,甩进了那堆礼物里。
沈泽喝了酒,本就有些头晕,此时头疼得几乎说不出话,他在顾关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看向顾关山的手机。
顾关山的手机大概是她身上最有女性气息的部分,套着一只粉红色的手机壳,摸上去柔软而光滑,沈泽难受地捂着头,将那只手机拿了起来。
屏幕亮起,是滴滴打车的界面。
沈泽又是一怔,才意识到顾关山那样的性格不可能在这里留着受气——他仓惶地看了看四周,继而又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包装盒。
——那个包装盒被拆开了,旁边散着条围巾,看上去孤零零的。
沈泽对那盒子与其说是眼熟,不如说是意难平、念念不忘更为合适。他断断续续在梦里梦了它好几次:从顾关山那天晚上抱着盒子出现在那条街上开始,沈泽就在揣测那盒子到底是给谁的。
他猜测:可能是要给什么野男人的,顾关山可能搭上了新的船,对沈泽喜新厌旧了。
沈泽那段时间总是辗转反侧,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或许应该在运动会结束的那天下午表白,那是顾关山对他情绪最为外露的一天,她那天下午眼里温暖的笑意像夕阳;或许自己就是个弃妇,而顾关山实在不是个东西,对他算得上始乱终弃。
那种对‘她送礼物的对象’的揣测,加上顾关山凉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沈泽几乎被嫉妒逼得发狂。
于是沈泽故意欺负顾关山,故意和她冷战,可那姑娘不怕任何一样东西。
她就是这么个人,谁打她一锤,都像是打在棉花上。这姑娘心里自有一杆秤,有个目标,什么都无法阻拦她,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沈泽爱她这样,却也为此恨她恨得不行。
然后,沈泽在这里,看到了那个被拆开的礼品盒,像一个女孩被揉碎的心意一样,躺在地上。
沈泽声音冷静得可怕:“这是顾关山……送来的么?”
曲若一呆:“啊?”
沈泽将那条围巾拿了起来,围巾柔软而温暖,花纹简洁大方,只是沾了点菜汤。
他把那条围巾攥在手里,细细摩挲,继而看向曲若。
沈泽沉默了很久,指了指曲若:“我回来再和你算账。”
曲若气急败坏地喊道:“是你把她丢给我的!你早就该想到我会——”
沈泽冲谢真哑声道:“我有事,先走了。”
“你不用不平衡,”沈泽哑着嗓子对曲若道:“老子放不过自己。”
沈泽沿着街道奔跑,冰冷的雨水细密地打在他的身上,天色暗沉。
他不知道能去哪里找到顾关山,手机和钱包她一个都没带,回家的距离颇远,沈泽只能沿着他们回家的路找人,像个傻逼一样喊她的名字。
海浪冲刷堤坝,沈泽没带伞,片刻就被淋得透湿,他只得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四处寻找。
有小丑走过,肚子上绑着一袋长气球,见到沈泽后奇怪地回过了头。有老太太挎着买菜篮子对沈泽指指点点。
下雨下得路上湿滑,沈泽摔了好几跤,路灯亮起,地砖上蔓延着璀璨的灯光。
然后他终于在一条长凳上,看见了一个黑发的瘦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