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很快就到了香山别墅,汽车的灯光打得特别亮,掩盖了别墅区附近的路灯和月光,让霁遇的眼里片片让人眩晕的光海。
他双腿软的有些走不动路,起身的时候晃了下,忙抓着车把手。
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太年轻了。
以前喝醉酒,也没这么虚过。
视野里有人走过来,面前覆了片阴影:霁遇,扶着我。
顿了顿,他又加重了句:如果你不想自己走路也可以,我抱你上去。
霁遇下就被说清醒了:
这就两个选项,未免也太霸道了点。
以前的施晏止是这样的吗??
霁遇稍稍凛神,分辨出来施晏止的手,最后抓住了对方的小臂。
施晏止带着他往前走,路上再没说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施明堇和蔡阿姨都已经睡了,施晏止让霁遇扶着自己上楼,看了看对方额角的发,已经到了被汗水染湿了的地步。
虽然是春末夏初,但夜晚,似乎也没有那么热。
施晏止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霁遇脑子已经不清醒了,话也没听清,摇头道:我太困了,先睡了。
也顾不得施晏止有什么反应,他就关上了门,往床上倒。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胃里的难受感渐渐清晰,阵阵抽疼,霁遇开始只当时宴会上没吃东西、空腹喝酒导致的,没想到这么难捱。
不知道过了多久,霁遇实在是太困了,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休息的假期。
别墅区内静谧无比,施家人又少,蔡阿姨也不会上来打扰,霁遇就这么睡到了午饭饭点。
日光从窗外照进来,近乎刺眼的明亮。
霁遇从床上睁开眼睛,头疼的像是要裂开,而且口干舌燥,特别想喝水。
霁遇抓了把头发,把昨天的衣服换下来,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手机消息一堆也没看,直接踩着楼梯跑下楼。
蔡阿姨正在厨房里忙活,见到他,道:小霁醒了?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倒。
霁遇睡了觉好多了,忙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他提着杯子拉开门出去,跟客厅的三道目光来了个对视。
施明堇在中间,睁大着单纯的双眸,跟霁遇打了个招呼:小霁老师。
另外两个是明显上了年纪的老人,面容苍老却是精神气极好,仔细看,他们都与施晏止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霁遇克制住捂住脸的手,觉得都不用多猜,此时此刻在香山别墅,能够随意坐在客厅里、跟施明堇十分亲昵的两位老人,应该就是施晏止的父母了。
他缓慢地把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嘴角却扯不出笑。
更不敢走过去。
他现在全身上下就一套松松垮垮的家居服,大号的,裤管被卷起来,袖子垂着,头发没洗,乱糟糟的,更别说脸上还有可能有睡醒起来的红印子。
施明堇比较懂事,蹦跶起来,爷爷奶奶,这是小霁老师。
施父手里执着棋子,目光带着打量。
霁遇背脊挺,又弯了弯腰:伯父伯母好。
施父:
真要这么叫,其实也合理。
施母不在意这些,她起身,笑了笑,声音十分和蔼:小霁是不是被我们给吓到了?没事,渴了吧?先喝点水。
霁遇又飞快地喝了两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口道:施晏止呢?
施晏止早上需要去赴个约谈公务,早早就离开了香山别墅。
依然是汇源地产项目衍生出来的活动,施晏止的思创集团涉及了其中核心业务的部分。
施晏止本来不愿意来,但之前他让助理去查霁遇在国外的资料,国内的手续一切都很正常。
但国外那边的手续却非常模糊,因为两边距离太远,具体的结果还没出来。
除此之外,助理还把霁遇昔日给公司投过的简历拿了过来。
上面的学历,只填到了高中。
霁遇没有拿到毕业证吗?没有国内的,那么国外的呢?
施晏止记得霁遇出国是为了散心度假,但同时也进行了深造。
虽然不排除霁遇选择不填的可能性,但施晏止还是万分好奇,五年的时间里,霁遇在干什么?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厅,二楼露天的观景台上,施晏止跟两边打了个招呼后,便没怎么说话。
大家都知道他寡言,也没人介意。
反倒是霁成礼,很能吹牛不,聊天。
直到说起最近传的很热门的施霁两家的联姻。
施总本身优秀是大家都知道的,霁总的这位侄子,倒是从来没听过。
霁成礼很要面子,就算是跟霁遇合不来,但这口气还是要争的:我那侄子年龄小,直在国外深造。读的是顿普林大学,是世界流大学了,学术研究氛围特别浓厚。它坐落于繁华的顿普林市,在当地很有名。
施晏止抬眸看着他,目光冷冷的。
对面几个人都没听过那所学校,有些尴尬地点头不语。
直到其他人都离场了,霁成礼也要起身离席,直未走的施晏止转过身,垂头问他:霁总方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霁成礼头皮一麻,施总,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骗大家呢?
施晏止凤眸深邃,情绪依旧很淡:仅凭一张嘴,您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霁成礼心头一跳,他方才是冲动了些,其实在霁遇回国后的这段时间里,他也直在找办法解决这件事。
但是曾恺对他说不需要,他给霁遇伪造的履历,霁遇需要这些,才好在豪门圈里立足,所以应该感谢他才是。
绝不是因为他为了自己的位置,而向别人编造出来的、巨大的谎言。
施晏止往前逼近了步:霁总,你方才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顿普林大学,我从未听说过,霁遇学的什么专业,带课的导师又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霁成礼眼中闪过丝慌乱,当初的手续,还是我亲手办的,证件什么的都是真实的,你都在说什么!
赶在中午饭点之前,施晏止回到了香山别墅。
进门就见施明堇坐在书桌前,霁遇在一旁教她认数字。
客厅里,他的父母正在下棋。
隔着几米的距离,霁遇抬头看了他眼,又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起来心情不太愉快。
施晏止微顿,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以前霁遇顺着他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发现,霁遇的那些小脾气,还挺不好哄。
晏止回来了?施母说,你早上跑哪去了?
施晏止走过去:刚出去谈公事了,你们见到霁遇了?说什么了?
施父说: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虽说结婚自由,但至少你是不是应该把人带来让我们看看?
施晏止略微沉吟:不大行,会把人吓跑了。
少说点。施母拍了拍老伴的手背,虽然这个婚结的有些突然,但霁遇的名字也不是第听了,对方跟施晏止大学就谈过恋爱,肯定还是处得来的。
施母笑道:我刚看着人还挺乖的,挺有礼貌孩子。就是怎么人这么瘦?他下楼的时候小脸惨白惨白的,看起来没睡好,你昨晚欺负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