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荆王让我去赴宴。”
“你去呗,忠心侍君,莫忘初心…”
“孩儿明白!”
“呵呵,我朝除了你这么个活宝,不知是福是祸哦…对了,荆王身体不太好,你出征的日子里生了场大病,差点儿没缓过来,也就天气暖和了方才好些。”
“义父意思是…?”
“宗室中荆王为尊,其次就是大宗正,他儿子曾经被宫里抱过来,不过官家诞下子嗣,又送回去了,若是荆王一走,宗亲勋贵定然分崩离析,你看那老家伙这几年跳脱得很,怕是在为了百年后宗亲的未来铺路呢,不过眼光倒也不差,知道什么该做。”
“照义父这么说来,荆王倒是应当多活几年…”
“唉…岁月不饶人,他都多大年纪了,那些年和大娘娘争得有些狠,要不然官家也不会这么敬重他…”
“义父是想让我尽量影响他,趁他还能说得上话,让宗亲勋贵们能够站到新政这一边来?”
“道理我就不多说了,新政才刚刚拉开序幕,反对的人不少,若是宗亲勋贵能够支持,那老夫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这也是官家的意思…所以才给宗亲们指了条明路?”
韩琦微微笑着,点点头,心中欣慰,这义子打不过女人就打不过吧,最起码脑袋还是清爽的。
初夏的微风吹过,熏得人昏昏欲睡,到了傍晚,汴京城到处张灯结彩,在这个世界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中,每一日都如通过节般的热闹,荆王府门前车水马龙,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将门口的小广场塞得满满当当。
“定西伯李现携亲将任怀亮到~~~”随着门子的高唱,李现和提着礼物的任怀亮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王府,沿途不断有勋贵宗亲热情地打着招呼。
“哎呀呀,定西伯来了,我等的荣幸…”
“伯爷威武!”
“什么话?定西伯全家都威武!”
沿途一个勋贵突然过来拉住手,把李现吓了一跳,只听他动容道:“定西伯今日威风八面,先是自己上,然后伯夫人上,叫我好生佩服!改日让我家夫人去贵府学个一招半式,也好给我出去出出气…”
李现尴尬笑道:“哪儿的话,咱们都是国朝栋梁,应该互相扶持,哈哈哈…”
“末将赵蒙拜见大将军,拜见任将军!”
“拜见大将军、任将军!”
李现转头一看,却是君子营中的年轻勋贵们,乌压压跪了一地,连忙拉起来道:
“这是作甚,又不是在军中,不用多礼,快起来…”
“将军威武,末将也想有朝一日能够如将军般豪迈!”赵蒙一起神就开怀赞道。
“就是就是,据我叔父说,将军今日一下就把司马光那疯狗给干趴下啦,哈哈哈!”
“将军威武那是自然,我今日可是亲眼看见伯夫人拔剑干翻司马家的家仆,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我以后成亲也要找个会砍人的…”
李现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和什么?只得勉励两句,匆匆往正厅逃去。
“臣定西伯李现拜见荆王殿下!”
“哈哈哈…刚说起你,你就来了,来我身边坐下!”赵元俨一看见李现,乐得嘴都合不拢,连忙招呼他过去。
“今日你们一家子给咱们宗亲勋贵们长脸了,是这个!”赵元俨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无赞叹道。
“王爷快别消遣我了…”
“哪里是消遣?那司马光天天盯着我们,动不动就弹劾,疯狗一般,平日里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啊!”
“王爷,管家都罚我禁闭了…”
“嗨!我那侄儿我还不了解?当殿殴打大臣可是大罪!关禁闭算是个什么鸟处罚?再说了,你不好好地来了吗?”
李现面对这么个老顽童,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称是。
“让你认识认识我家里几个小兔崽子,来,赵允熙、赵允良、赵允迪、赵允初,都来见过定西伯。”
四人上前施礼,李现以礼回之。
“怎么样?几个小子与你差不多年岁。”
“龙凤之姿!”
“哎哟,别扯没用的,这话老夫听了多少年了,龙凤之姿谈不上,能不做国朝蛀虫祖宗庙里就烧高香了。”
“王爷言重了,子孙自有子孙福,未来的事情如今说了可不算。”
“呵,你倒是会讲话,开宴吧。”
宴席间,前来找李现和纠结交的宗亲勋贵可不少,更可怕的是君子营赵蒙那帮年轻人,若不是征战有功,以往这种王府大宴哪里会有他们这些远房的份儿,劝起酒来像喝水一样,李现没一会就有些顶不住了。
“好了好了,你们一群人个个找定西伯喝酒,他喝得了吗?要喝一起喝,要么就退下自己喝!”赵元俨看着有些不悦,闹得和市井一般,成何体统。
李现先对荆王拱了拱手,又对君子营将士们道:“王爷说得对,太不公平了,等沐休结束后我们到军营里喝,嘿嘿嘿。”
“定西伯,今日早朝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吗?”赵元俨这话一出声,大殿里都慢慢静了下来。
“听说了,官家有远见,是好事儿!”荆王没说是什么事儿,李现自然也不会提,一个马虎眼打了过去。
赵元俨微微一笑:“那你说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李现沉思片刻,什么叫还会有什么?!韩琦的话在脑海中响起,想定后道:“殿下,新政对国朝是否有利?”
“有!”
“历朝历代,沉沉浮浮,兴衰罔替,为何?”
“……”
“土地兼并、苛捐杂税!殿下、各位,新政的核心是用来解决这个问题,如今实施的科举法也好、兵役法也罢,包括考成法其实都是细枝末节!”
殿中开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赵元俨龙头杖重重敲了两下,厉声吼道:“安静!都好好听听!”
“本伯认为,咱们应该主动些,官家如今很苦恼,万般皆难,无从下手啊…”
“你指的是‘摊丁入亩’的新税法?”
李现点点头,借着酒劲大声道:“国朝带我等不薄,而现在官家需要有人来挑头,就看咱们的态度了!”
议论声在大殿中轰然而起,凭什么要先拿宗亲勋贵开刀?!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