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双眼里的怒火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他第一次发现想要做件事情太特么的难了,入仕之后从谏官做起,那时候做官是多轻松的一件事儿啊,看谁不顺眼就一道劄子骂死他。
动动嘴皮子什么的,对于文人来说太简单,一年只要弹劾两次就是称职,看着那些推行新政的官员们每日里忙忙碌碌,当时的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家伙天天在忙些什么?!
如今轮到自己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谁能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如同酷吏一般,为了心中的道,不惜与郡王翻脸呢?
这可是北海郡王,荆王的直系子孙,而荆王可是赵祯上位的皇室功臣!
这家伙,这么久连眼镜也不眨?!
司马光只觉得眼眶在颤抖,仿佛有人拿着毛巾给自己裸眼按摩,太酸涨了…
可对面的赵允弼也是瞪大了眼睛丝毫不让,两人如同熬鹰一般,怒目相视,谁要是先眨了眼睛就是输了!
至于动手?
司马光思量再三,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来看,最好等王府的人先动手再反击比较靠谱。
热血不代表没脑子,但赵允弼也不傻,王府里的下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可就是和工部的金吾卫对峙着,也不愿先动手。
这让围观的百姓非常不爽,大冷天的走这么远路可不是看你们两边干瞪眼的,人群中不时响起各种嬉笑怒骂,古往今来的人都一个样,不嫌事儿大!
“郡王,还不快快散去家奴,徒惹汴京百姓嬉笑皇室!”
“老匹夫,你今天带人闯我的王府,我今天就站在这人,退一步我就不姓赵!”
就在此时,人群外围一阵骚乱,一声尖利的嗓音在喧嚣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住手!”
任守忠费劲地钻了进来,一看这阵势后怕不已,幸亏没打起来,真要打起来官家的脸就丢大咯!
两手左右开弓,一路分开对峙的金吾卫和王府家奴,径直走到司马光和赵允弼身边,看两人依然如同斗鸡一般针锋相对,无奈道:
“司马侍郎,官家口谕,还不跪下!”
司马光一听,连忙面朝任守忠跪下,宣旨的内侍如同圣上亲至,这礼数可决不能有丝毫差池。
“工部侍郎司马光,携金吾卫夜闯北海郡王府,着回工部衙门仗责二十!”
司马光一愣,就这?
他连掉脑袋的结果都想过了,谁曾想就打二十下屁股,还是回自己衙门自己打,这跟没处罚有什么区别?
官家还是向着我的啊,以后就以此为标准,带人闯王府,没动手的话结果就是自己打自己二十下,臣了了!
一旁的赵允弼更是震惊,就这?!
这家伙晚上带这么多人围攻我的王府,最后就自己回家打几下就完了?!
我去,还有没有皇家尊严了啊?
任守忠转过头来看看向赵允弼,拱拱手道:“老奴参见北海郡王~”
赵允弼指着司马光,委屈道:“任都知,本王不会是听错了吧,就这?”
任守忠点点头道:“官家口谕,老奴记得一字不落,哦,对了,官家说,旧城拆迁,皇家当作表率,万不可给天下徒留笑柄~郡王告辞,老奴这就回宫伺候官家去了。”
说完,任守忠摔着手中的拂尘,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向皇城悠然而去,司马光起身后看看赵允弼,只见北海郡王挥退家奴,任凭工部吏员上前,在王府围墙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司马光递来契约,赵允弼唤来管家与自己的房契核对后,木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司马光接过契约,朝他拱了拱手,赵允弼恍若未见,早已转身进了王府,整个过程中,两人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司马光转过身,一众工部官吏和随性的金吾卫都是发自肺腑地向他行李,看向他的眼神中添了不少狂热,虽说很难,不过此时的司马光的身躯里仿佛充满了力量,官家的支持让他始料未及,而北海郡王的妥协更是让自己充满了成就感。
这以后,汴京城中谁还敢在此事上与工部纠结分毫?
你的面子难道比赵允弼还大?!
gu903();“回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