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乍然咬了咬唇,有些后悔方才自己说的气话了。可覆水难收,思及此,只能紧了紧拳头,垂着眸子,有些无精打采的。

你若是不让臣管,那臣便不管。沈明河眼底无波无澜,似乎知道迟音会这般口不择言说出气话来,也用无甚起伏的语气回道。

周遭气氛突然一凝。连着陈怀恒都察觉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对来。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动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沈明河却只看着迟音咬着唇,将那淡粉的唇□□到逐渐充血,像是一朵暮春开得颓败的桃花。

过了良久,才眉头一锁,沉谨道。只是白云书院鱼龙混杂。如此这般高调实在不是好事。依臣看,这卷子不写也罢。

那倒也是。顾行知和缓笑笑,不着痕迹望了眼迟音,搭腔道。皇上身份贵重,如此堂而皇之进来,若是被有心人留意到,出了差错,臣等着实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迟音嘴里咀嚼这几个字,冷眼扫过顾行知,直把他看到有些难耐,连着脸上的笑意都挂不住。这才移开了眼去,捏着拳头,深吸口气,装作轻飘飘道。既然爱卿们都怕难辞其咎,朕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今日这事就这么着吧。

不过是朕心血来潮,让你们一个个诚惶诚恐的,倒是闹了笑话。迟音咬着牙,强笑一声,袖子一拂就往外走去。

如此不留情面,又有什么好说的?话里话外一副为他好的意思,可这人现在越是冷静明晰,说出来的话越是让人心寒。

从乾清宫到白云书院。迟音自觉自己已经够服软了。人人都要体面,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

走到门口的狭道不宽,阳光攀过高墙照下来,在过道里落下斑驳的阴影。迟音穿过阴影,错身经过沈明河的时候,却连看都没再看沈明河一眼。只觉得这光斑驳陆离,晃动得让人心浮气躁。

还没能再往前越过去,却突然被人擎住了手,一把拉住,灼然问道:你要去哪儿?刚不是说想在这里玩吗?

玩?玩什么?迟音冷哼一声,听到这人说话心里更加烦躁了,心里像是闷了一锅烧开的水,明明沸腾不已,却无处宣泄,只差蓄力爆炸了。

白云书院如此威武,朕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再在这里玩,倒是朕不识趣了。朕现在已经没兴致了。迟音袖子一扫,却没扫动,只能阴阳怪气地讽刺他。

可臣想你留下。沈明河转过身,丝毫不在意他说的气话,灼灼看着他。拉着他的手边向下,直到白色的袖子罩着两人的手,十指牢牢紧扣。有些紧张道。

你这几年勤政不倦,为了江山社稷安康,从未敢懈怠过。日日努力,勤耕不辍。不说厥功甚伟,至少也无甚差错。君子虽不玩物丧志,但常借境调心。好不容易想要玩一次,怎能说走就走?

那您到底想如何?朕方才不配进来,现在连走都不让了?迟音咬着牙,一时倒是不知道沈明河是什么意思了。微抬起头来,深吸口气,轻望着他。

臣知道你为何而来。你能来,臣甚是心悦。沈明河眨眨眼,目光清亮如水,泛着熠熠星光。你可能权且为了臣,留在这里?

第65章番外完

堂堂云熙帝被沈明河按着,柔声缱绻地诱哄着易了容才放进书院里。

白云书院两任院首对沈明河拖家带口入住书院,且无需任何考试,将人放在自己负责的学堂里的等等诸多不正规行径,无任何异议。

可谓是在关键时刻,充分展现了读书人能屈能伸的卓然风姿。

所以当刚来不久就声名赫赫的某田姓夫子的课堂上出现了一位相貌平平的大龄学生的时候。引起了学堂范围内不小的震动。

你是从哪个其他夫子手下转来的吗?以前从未见过你,怎如此想不开?迟音第一天上学堂睡觉的时候,被前桌一个矮个同门友好问询道。

对,我以前在陈夫子手下,陈夫子没有田夫子俊俏,我便转来了。迟音勉为其难抬起头,趁着沈明河没来,跟自己的同门们聊聊天。

俊倒确实俊。可你没听说过咱们夫子的名头吗?还敢不怕死地进来?另外一人注意他们好久了,听到迟音说话倒也和善,扭过头来热忱问道。

怎么?咱们这位美人夫子,会吃人不成?迟音挑了挑眉,说到美人的时候,还故意夸张笑了笑。配着那张平实泛黄的脸,着实有些让人倒胃口。

吃人倒是不会。只是咱们这个学堂里的这帮人,以前可是臭名昭著,田夫子一来,收拾了好多人,现在都不敢闹腾了,故不少人都怕他怕得厉害。

怕什么?迟音疑惑道。撑着下巴无聊问眼前的半大少年。这个孩子个子不大,胆子也挺小的,回答迟音问题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怕他告状呗。又一个学生转过来,指着迟音面前的矮个少年嘲笑道。前几日田夫子将他爹叫了过来,他爹把他吊在祠堂里三天三夜,让他答应不准在学堂闹事才放他下来。

那又如何?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田夫子不也找了你爹?矮个少年被抖漏出了丑事有些不服气,瞬间气得脸色通红,白了他一眼,呛他道。

对,找了。我爹那日回来,知道我从来不会听他的。索性跪下来磕着头求我别在书院闹事。跟我说,在哪儿混账都可以,千万别惹了田夫子。你们说,田夫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那少年一屁股坐在迟音旁边,拍着桌子吊儿郎当叹气道。我爹可是三品的京官,却被田夫子吓到给我下跪。

白云书院里有不少朝廷重臣执教,这本就是公开的秘密,在这里听到三品的官也不太稀奇。只是能豁出去给自己儿子下跪的三品官,看来定然是曾经被沈明河荼毒过的。

到底是一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崽子们,不知道这世道艰险,理解不了他们老子那能屈能伸的一片苦心。万一他们什么时候不长眼,真的惹了沈明河,他们老子怕是想下跪都来不及了。

哦。迟音面上哼哼道。对沈明河如何惩治这帮半大的孩子没什么兴趣,趴在桌子上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怎么这般淡定?你不怕他找你爹?少年瞥他一眼,觉得这人怎么有点嚣张呢。

不怕。迟音耷拉着眼皮淡定道:不才父母早亡。他若是想要找,那可能还得费些周折。

众人:那你还挺得意。

矮个少年还是叹了口气。他又不是只会告状。你也莫要太过于放肆了。

迟音于是含笑点点头,然后大大方方地在桌子上睡起了觉来。

他是来陪夫子教书的,又不是来自己上课的。要不是这人日日正经,虽看着不像生气,却从不提前几日离宫的缘由,让自己心里没底。加上他那下榻的屋里太过萧索,他也不会屈尊就驾地跟到这儿跟这群孩子读书。

于是沈明河来上课的时候,便看到一群学生们个个精神抖擞,望着他等着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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