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之颔首,“我自有数。”
秦缨点了点跟上谢星阑,二人肩并肩朝外走,崔慕之站在殿门外看着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半晌,才抬步往西北方向疾行而去。
此时已是夜深,寒风迫人,没走两步,谢星阑脚步一顿,换到了秦缨右侧去,这侧乃是上风口,他身形高大,将秦缨挡个严实。
秦缨沉肃的眉眼微松,低声道:“赵永繁到底是何身份?”
“他面上是参军之职,管着北府军兵马粮草,可实际上,却是他研制出了北府军中一名为‘猛火筒’的神兵利器,去岁北府军的胜仗,全靠此神兵。”
谢星阑沉声说完,秦缨心底“咯噔”一下,“猛火筒?”
谢星阑点头,待解释完猛火筒威力,便见秦缨小脸皱做一团,瞳底亦是一片波光明灭,他轻声道:“想到了什么?”
秦缨心跳的飞快,她没想到大周已有了火器,此物威力甚大,有此神兵,大周绝无可能落败,秦缨立刻道:“这是北府军神兵,赵永繁一死,可还有其他人会造此物?还有,此事在我朝乃是绝密,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神兵制造之法,早就被窃取了?”
震惊在谢星阑心底一闪而过,他定声道:“此物是赵永繁主导研制,如今除了他,还有两人也知晓制造之法,但没了他,那两人只是勉励支撑,至于是否被窃取,尚无证据证明——”
秦缨语速更快道:“不知陛下有无此怀疑?若此神兵落于他人之手,只怕大周没多少安定日子了。”
谢星阑继续道:“陛下有担心,但因无证据,他忌惮不
多。”
秦缨气息一沉,“待查清赵永繁之死的真相,陛下便该心中有数了,若真的与南诏人有关,那事情便比死一个参军严重百倍——”
见她如此沉重,谢星阑也肃容道:“明日一早我先入宫,面圣之后去侯府接你,先去看看赵永繁的尸首,再回未央池仔细搜查,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查清楚他为何去揽月楼,以及如何坠楼,陛下行事谨慎,届时,他自会明白利害关系。”
谢星阑所言令秦缨心安两分,这时又听谢星阑道:“这两日,我已派人去查了你母亲的旧事,暂只查到当年为你母亲看病的是一个名叫苏应勤的太医,丰州之乱时,他已年过百半,也是那场时疫令他也落了病根,肃清叛军之后,他跟着陛下回京,仅一年之后便告老还乡了,没两年便在老家病逝,他老家在密州,我已派人去密州走访。”
秦缨不由去看谢星阑,“那位太医过世我是知道的,陆太医提过,密州……密州距离京城有半月脚程,这样大冬天的,会否太劳师动众了?”
谢星阑弯唇,“将军府养着不少武卫,闲着也是闲着。”
秦缨瞳底生出几分笑意,又问道:“我只是追思母亲,倒是你父亲母亲之事要紧,这几日可有消息了?”
谢星阑笑意淡下来,“可用的消息不多。”
秦缨诚恳道,“时隔多年,自是要徐徐图之,你也不必心急。”
出了宫门,秦缨上马车,谢星阑御马随行,待将她送到临川侯府方才折回,秦缨回府给秦璋请安,又将今夜所生之事禀明,秦璋听得一愕,“是以赵参军之死真有异?”
秦缨叹道:“不错,是有人故意制造恐慌,但内情为何,还需细查。”
秦璋无奈,“未想到我乖女儿竟是个劳碌命,也罢了,陛下既愿让你涉朝事,你也乐得如此,那爹爹便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不是与那崔慕之一同当差便好。”
秦璋说得气哼哼的,秦缨哭笑不得,“您放心,崔慕之如今守着未央池,陛下未令他主审此案。”
秦璋眉头挑了挑,“陛下如今对谢家那小子倒是格外放心,他如今行事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不过乖女儿也得谨慎些,他可是被他养父教养出来的……”
秦缨笑道,“但那也是他十岁之后的事了,您不是说,他亲生父亲大家之风,最是清正的?叫女儿看,谢星阑骨子里并非钻营无道之人。”
秦璋笑呵呵的,“那自是最好。”
见天色已晚,秦缨也不多留,片刻便回清梧院歇下。
翌日一早,秦缨尚未用完早膳,便见门房前来通传,谢星阑到了,她火急火燎用完最后一口粥,撩起斗篷便朝外走,秦璋举着汤匙见她一溜风跑出去,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缨出门时,谢星阑仍高坐马背,见她出来立刻道:“去定北侯在长兴坊的别院,他此刻也在别院之中——”
秦缨应是,待上马车,直往西侧的长兴坊驰去,约莫两炷香的时辰后,马车驶入了一条遍植榆柳的小巷,巷子里雪泥一片,待马车停稳,秦缨一掀帘,便见眼前的门庭上缟素高悬,而着月白锦袍的杜子勤,正眉飞眼斜地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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