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看着聂良道:“你好歹也是豪门子弟,怎么能叫一个常随欺负了。怎么,他上得,我上不得?”
聂良何曾听过这样的混账话。气的浑身发抖:“滚。”
“不用你现在厉害,待会儿就让你讨饶。”说完话,就开始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听见外头一阵巨响,外头的大门被人破开了。
打扰了徐公子的雅兴,徐公子暴怒,道:“什么人。”随后听见一阵脚步声。打开了大门。
聂良拼着最后一丝清明道:“张华,我在这。”
徐公子没想到张华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这边来。先是有些恼怒随后堆起三分笑道:“张兄,我是开个小玩笑,你不介意吧。”话音刚落,重重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
随后徐公子就传来一声声的惨叫,他一个酒色掏空的身体如何扛得住张华这一阵猛拳。很快就打的他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张华我难受。”
要不是聂良的话,怒火上头的张华真的会打死他。
张华黑着一张脸。把床上的聂良抱回家中,药劲儿实在是太猛,聂良一直小声的啜泣。
一直到回家,嬷嬷道:“怎么了,这是?”张华没搭理他,随后道:“别让人靠近房间。”
嬷嬷瞧着他带着煞气,也就退下了。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发出甜腻腻的叫声,像猫儿叫似得,勾的人心痒。
之后,聂良就生病了。
他这样的身体根本抗不住猛药,病来如山倒。他本身就是个药罐子,还从未生过这样大的病。嬷嬷每日垂泪,这回少爷怕是要死了。
张华气的直接叫人砸了徐家的铺子,当着徐老爷的面把徐公子的腿骨打折,张华做事儿狠绝,这次是结了大仇了。这是做生意的大忌,但他根本克制不住滔天的怒火。
(六)
后来聂良还是醒了,张华每天伺候他吃药。
聂良只觉得满嘴都是苦味,喝两口就不肯喝了。张华道:“再喝最后一口。”
聂良道:“你刚才就说最后一口。”
张华道:“这次是真的。”
聂良苦着一张脸又喝了一口,艰难的咽下,道:“好了。”
张华把之前准备好的蜜饯放在他的嘴里,很快聂良就眉开眼笑了。
张华道:“想在各地都在打地主,我们捐点钱出去。”不为善名,只为在乱世中护身。
聂良一向不管这些,道:“你说的算。”
屋里一片温情。
没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喊声:“少爷,我要见少爷。”随后一个老账房进来了。这是在聂家干了一辈子的账房先生,连聂良在他面前都的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叔。
此刻老账房瞪着屋里的张华,对聂良道:“少爷啊,咱账面上一分钱都没有了。都是被这个白眼狼给挪走了。”
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账面上要没钱的话,铺子也只能关了。外头世道也乱,他这是终于露出獠牙了么?
张华道:“铺子既然交给了我,我说的算。”
“少爷,你听听他这话。太嚣张了!不行赶紧把钱吐出来。”
张华道:“您岁数大了,也该颐养天年了。”
老账房气的不行,骂骂咧咧的。最后还是老嬷嬷说少爷身体差听不得这些,硬生生的给人拽走了。
聂良道:“钱呢?”
张华道:“你信不过我?”
聂良有些委屈:“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
张华笑道:“小心肝儿。”
聂良心又软了。
(七)
外头世道越发的乱了,张华把所有的铺子都给关了。对聂良道:“你先出去转一转吧,散散心。我已经写信给我山东的朋友了,你过去,等这边收拾完了,我也过去找你。”
“我不去,我要跟你在一块。”聂良说着。最近感觉张华总是皱着眉头,他也应该出去散散心的。
张华道:“听话。”
聂良一听他和语气就知道,他已经快要不耐烦了。只好道:“好。”
张华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把他做了一半七扭八歪的鞋子拿出来,嘲笑他道:“这就是你给我做的?”
聂良脸一红道:“拿来,还给我。”他低估了做鞋的难度。光纳鞋底他就搞不来。废了老大劲儿做的根本不能看,就锁在柜子里了,没想到被张华发现。
张华在旁边笑个不停。
聂良道:“别笑啦。”
“哈哈哈个哈哈。”
聂良红着脸道:“你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张华强行忍住道:“好不笑了。”随后从包里拿出一双崭新的鞋子,道:“喏,这是我给你做的,你试试合不合脚。”
聂良没想到张华居然还会这个,连忙踩在上面很舒服很软:“正合适。”
张华道:“这鞋你路上穿,就当我陪在你身边了。省的你想我。”
“谁稀罕。”聂良说着。
很快一个冷着脸的常随进来了,说要带他去山东!聂良要走之前,昔日的奶娘过来投靠。见面就先给聂良磕了三个头。道:“少爷,您要去哪儿带着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呗,他也能跟您有个照应。”她说着。
聂良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奶娘以前在这边干活儿了,后来新社会了,聂老爷把所有的奴仆遣散,她走的时候还拿了一笔钱呢,道:“我猜的,现在世道不好,没本事的人根本出不了城。”城内一封,大家就有些心慌了。虽说新社会都好几年了,但头一次弄这么大的阵仗么,怪叫人害怕的。
聂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奶娘道:“您可千万别告诉张华少爷。”张华一向不喜欢她们母子。
正说话呢,常随道:“少爷,我们该走了。”他倒不介意多带一个人,这奶兄弟从善如流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出了城。
结果路上就碰见了流民,给他们冲散了。常随喊了几声叫他们别乱走,去老地方。他们说的老地方是一个山洞,来之前踩好点了就在那边休息。
奶兄弟带着聂良找到了那个兄弟,瞧着常随那个碍眼的不在,竟抢了聂良的钱跑了。
聂良想要把钱抢回来,却被他一推,险些磕碰到头。
这还未出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又都乱了,这可怎么办?
他在山洞里等了两天,没等来常随,没吃的没喝的,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他必须下山了。一路上脚软的好像不是自己的。终于瞧着有了一点人烟,他敲门道:“你好,能给我一碗水喝吗?”
住在山脚下的这户人家,就老两口,道:“好,你等着。”说完舀了一瓢水。
聂良咕咚咕咚的喝了,他何尝受过这样的苦。
老汉道:“后生,你也是从外地来的?”
“不是。”他经历过两回,也知道了人心险恶,在外头不能乱说自己的事情。
老汉道:“我说啊,你这些天走大路,别走小路。现在处处都闹着呢。土地改革全国都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瓦解了几千年的封建制度。”
聂良懵了,他要去找张华,可是分文没有。
(八)
常随找到了聂良,道:“你那个奶兄弟呢?”
“抢了钱跑了。”聂良道:“我不去山东了,你带我回去行吗?我想找张华。”
常随到:“实话跟您说吧,您刚出城张华就被抓走了。多半是活不成了。也不管你们一家。有钱的人家都免不了!”现在是要均富,那些受压迫的老百姓如今有人给当家做主了,第一波要开刀的就是有钱人。
常随不是奴才,之前张华帮过他。他答应了张华要把人送到。
聂良道:“求你了。”他一个不谙世事的少爷,身边无一人可用,眼下只想回去。
常随道:“我只能送一趟,是回城还是去山东,你自己选。”
“回城。”
“好吧。”常随直接带着聂良回去,出去了这段日子,他身上,脸上都是脏污,丝毫看不出昔日聂家少爷的风采。回到聂宅的时候大门敞开,里头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
他进去,还能听见周围的人道:“可真晦气,钱没找到。都是一些搬不走的古董,有个屁用,不当吃不当喝的。”
“砸了吧!这些有钱人最坏了。”
“可不,都得枪毙。”
他去了屋里,家里都空了,唯有他做的那双难看的鞋扔在地上都没人捡。他捡走了。去了山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张华立了个衣冠冢,他想把张华送给他的那双鞋也放在里面,他走了许久,鞋子已经磨损了,脱下的时候还看见里面有颜色。
聂良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薄金打造的鞋垫,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打开上面写着:愿吾妻健康平安,事事顺遂。
聂良泪如雨下。
(九)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有个小知青找他,问:你还记得张华吗?
聂良如今已经改名为聂国安。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的过往,可是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没控制住,强撑住自己的激动,不想让人看出来。
那小知青问他要一张照片,说张华想要。
他想也不想,把工作证上的照片撕下来了,又让人捎了一瓶酒。
他请了假,在工人宿舍里,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有些后悔没问他现在在哪儿。
第二次见到那个小知青的时候,小知青给了他一包金条,说不用等张华了。
他心里当场就揪起来了,说他生病了。连忙过去看望。
路上,他大脑一片空白,终于见到他了。
“你瘦了。”他跟张华说:“你赶紧好起来,不然我也活不下去。”
(十)
终于熬到平反了,他把张华接回来,买了一个大院子。
接下来几天,张华像变魔术似得,每天都能拿回来黄金,古董,器皿,玉石,字画。
张华说,等政策允许了,自己还要做买卖。
“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聂良说着,他们已经这错过了二十多年,还求什么呢。
张华道:“把门关上,老子要日你。”
聂良道:“这么大岁数了,没个正经。”
张华道:“你不愿意。”
聂良转身把门关上了,一天之后醒来发现张华已经不在家中了。聂良顿时急了,赶紧出来找,却发现人不在。
出了大门发现张华拿着一根冰棍给他。
聂良眼泪都眼圈里打转,也恨自己太在乎他。多大点事儿,叫别人笑话。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张华道:“怎么又要掉金豆子?你爷们没喂饱你?”
聂良道:“胡说什么!”
张华笑道:“好了,不哭,不吃这个劳什子冰棍了,喂点你最惦记的那口。”
聂良道:“你这人……”嘴上不依,但人却跟他回了屋。
分开了二十多年,又岂是一顿两顿就能补回来的。
(全部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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