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弥:“姐姐和妈妈出差,不在京市。”
其实,就算她们在京市也不一定会来。章婧这一生百分之九十的风雨都是姜浩成带来的,她对这个前夫厌恶到极点,再说两人已经离婚,财产分割干净没半点关系。
许知然也差不多,用她的话来说,这个爸爸还不如没有,反正对她从来就没上过心。
姜弥注意到,满屋子人整整齐齐,但虞洁和虞姝不在,她问:“虞洁和虞姝呢?”
屋子里一阵沉默,良久三姑姑才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吐露实情。
这件事也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姜浩成被虞洁给绿了。
自从虞洁得知姜浩成和章婧的离婚协议条款后,就一直或委婉或直接地表示,希望姜浩成想想办法修改协议,她比姜浩成小十二岁,担心哪天姜浩成出意外,她和虞姝没了保障。
这让姜浩成很不高兴,当初你跟着我不是说不图钱只图人么?现在又是什么意思?两人矛盾越来越深,姜浩成干脆不去岚城了。
后来,姜浩成再回岚城,就发现虞洁和当地一个黄金单身汉关系暧昧,一查才知道,两人是彼此的初恋,大学时在一起过,就连虞姝,大概率也和他没关系。
姜浩成虽然渣,但也是真心待虞洁的,不然以前也不会放纵她到章婧面前闹。他急火攻心,喝了半瓶威士忌,把人拽上车就要去民政局离婚。
姜浩成亲自驾车开得飞快,才上高架就出了事故。他被确诊脑死亡,虞洁则脊髓损伤,下肢终身瘫痪。
这件事……也是非常狗血了,但豪门最不缺的就是狗血。
姜弥抓重点,“所以……虞姝到底是不是爸爸的孩子?”
“不知道,亲子鉴定结果还没出来。”
脑死亡的病人,虽然可以靠仪器维持呼吸心跳,但也就这样了。
姜家不缺钱可以让姜浩成一辈子“活在”病床上,但姜浩成的公司得继续经营,由谁来经营就成了难题,三姑姑叫她来也是讨论这件事。
这些姜弥不懂,说过几天问章婧和许知然。
姜弥最后看了一眼姜浩成,走出病房。VIP病房走廊空旷,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一点也不温暖。
她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眯了眯眼睛,在空椅子上坐下。过了会,旁边落下一道影子,周郁汀走了过来,轻轻将她揽入怀里。
“难过吗?”他问。
姜弥摇头,“我不知道。”
她没办法描述此刻的心情,难过,痛快好像都不是,只是觉得茫然。那种感觉,有点像一直压在肩上的一座大山忽然消失了,但她却感觉不到轻盈。
真是奇怪。
周郁汀给她接了一杯温水,静静陪她坐着,没有再问。
姜弥喝一口温水,头枕在他的肩上,她回忆起很多小时候的事,说:“你知道吗,以前……我真的很希望我爸妈能和好,小时候总和虞姝比较,甚至想过,是不是因为我傻他才不喜欢我。”
“别胡说。”周郁汀拍了拍她的脑袋。
姜弥却道:“真的,所以十岁以前,每一年我的生日愿望都是变聪明,考试一百分。我总以为,只要我变聪明,他就会喜欢我了。”
后来她的病好了,姜浩成依旧还是不归家,失望一点一点积攒,渐渐的,姜弥就习惯生命里没有爸爸这个角色了。
周郁汀忽然捧住了她的脸,认真道:“听我说弥宝,你非常聪明,非常优秀,非常值得,非常让人喜欢,知道吗?”
“多从别人身上找问题,少给自己找不痛快,懂?”
姜弥懵懵的,周郁汀又道:“明白没有?”
“嗯,明白了。”
或许这就是拽王的行事风格吧,永远坦荡,永远不被定义。
又坐了片刻,两人起身离开,从住院部出来有个小花园,经过一片树荫的时候,姜弥鞋带散了,周郁汀比她先一步蹲下,说:“我来。”
姜弥心里一暖,乖乖站着没动,任由周郁汀给她系鞋带。
少年蹲在地上,阳光落在他蓬松的发梢,整个人暖洋洋,盛满了光。
从医院出来,两人乘坐出租车返回学校,路上,姜弥刷手机刚好刷到一条微博。
一位母亲发帖控诉,说她的盲人女儿遭受女婿家暴,还发出了女儿受伤的图片,要求离婚女婿做出赔偿。但女婿在评论区反驳说,他长期在外打工,妻子情绪不稳一直有自残倾向,那些伤根本不是他弄的,双方各执一词,网友意见也两边倒。
姜弥把手机递给周郁汀,说:“你看看这个。”
周郁汀看完帖子,说:“给她发条私信,有需要的话,向日葵公益基金可以提供法律援助。”
“向日葵公益基金?”
姜弥想起来了,不就是周妍和章婧合伙创办的那个嘛。周妍有意锻炼儿子,把法律援助的部分事宜交给了周郁汀。
于是,她按照周郁汀说的,给博主发了条私信。
姜弥问:“你觉得他两谁说的是真的?”
“不知道。”周郁汀把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说:“要看具体的证据,法律是正义的武器,不是获利的工具。我们能做的,是保持严谨,小心求证,合法维权。”
姜弥抱着他,“周律师,你很专业啊。”
周郁汀笑着亲了她一下,“姜医生,你也很厉害啊。”
没过几天,章婧和许知然也得知了姜浩成的事,章婧让姜弥别管了,她会让律师处理。
之后时间好像开启了加速键,五月中旬,周郁汀跟随京平大学师生出国比赛,姜弥依旧上课做实验,解剖青蛙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