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十一中的宿舍是上床下桌,许星摇爬上去把床板擦了擦,又下来擦柜子。
前前后后地折腾完,窗外已从日落西山变成夜色无边。
许星摇洗好抹布,晾在阳台,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晚上八点了。
距离林雪她们出去差不多是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她收拾了三个小时。
看起来没做多少,但还挺费时间。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盒事先准备好的泡面,拿热水泡上。
等待过程中,她托着腮,看着泡面桶出神。
……竟然有点想她的带饭人了。
林雪她们大概是吃完饭就去晚自习了,许星摇因为刚回来,所以被毛鸿运批准今天不用去上自习。她拿出集训期间所有的笔记,开始复习和总结。
等她们差不多快回来时,她拿着衣服去洗澡。
这样她们回来后就能让她们洗,不用那么挤。
洗完澡,她看到毛鸿运给她打了电话,她赶紧回拨。
“星摇啊——”
毛鸿运声音传来。
莫名有点安定感。
“老师,我是。刚刚没接到,不好意思。”
“哦,也没啥事,就是你跟我说的体检那事儿,我跟系主任说了,可是被驳回了,说是这回每个学生都要参加,不能例外。”
许星摇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逃不过了。
今天大巴从酒店回学校时,不少老师来接,欢迎他们回校,毛鸿运是高二的代表,正好她就跟他说了这事儿。当时毛鸿运以为是小问题,跟她说不体检就不体检,没想到居然还是逃不过。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许星摇真心地道了谢,“您帮我太多了,我知道我麻烦了您很多事。”
不论是申请免住宿费,还是申请助学金、申请住宿,都是毛鸿运一手包圆了的。
她和毛鸿运毫无关系,他却愿意替她跑上跑下,怎能不值得她感激。
大抵是从小到大接收到的善意的帮助不多,她在不习惯的同时,又是额外的放在心上。想回报……却又回报不起。
毛鸿运笑了:“跟老师客气什么。真想感谢,你就帮我拉高拉高青藤班的平均分吧。”
许星摇“嗯”了声,“我努力。”
“滚啊——”
毛鸿运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旋即就是重重的关门声。
许星摇一愣,毛鸿运已然道:“我这儿有点事,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不适应的都可以跟我说。”
说完他就挂断了,看上去很急。
许星摇收起手机。她猜测刚才的声音是毛芊芊发出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她对那个小姑娘印象很深。
明明父母疼爱,她有点不明白毛芊芊在叛逆什么。如果是她,她……她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长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吧?
——什么样子?
——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的样子。
这时,林雪她们回来了,时间不早了,她们拿了衣服就排队洗澡去了。
林雪第一个,李霓和卓惜悦拿着手机在玩,等她出来。
卓惜悦玩着玩着,忍不住和许星摇说话。
“星摇,听说景延也去集训了,你们有说过话吗?你跟他熟不熟?”她忍不住带着点对情敌的敌意。
许星摇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景延的桃花是真的多。
一个孟沐桐,现在又来一个卓惜悦。
她思忖片刻,觉得她什么也没说卓惜悦就带了敌意,那如果卓惜悦知道景延是她的带饭人,那八成是想弄死她的。为了世界和平——
“没有。见都没怎么见过。”她面不改色地撒谎。
卓惜悦都已经准备好怎么威胁她离景延远点了,没想到却得到一个这样的回答,她愣了愣,“啊?”
旋即她又觉得很正常,景延不像是个会和女生说话的,而且平时都经常逃课翘课,更不用说是老师管得不严的集训了。许星摇没怎么见他……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她抿着嘴笑:“没关系没关系,他就是那种人,你可别在意。”
让她别在意?
许星摇偷觑了眼这姑娘。
实在不知道卓惜悦这是站在什么立场跟她说的话。
现在的小姑娘啊,太容易被骗了。尤其是被景延这样空有一张脸的、极具欺骗性的小男生。
她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嗯……不会介意的。”
许星摇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虚”。
不过她的“谎言”也并没有成功多久。
第二天,许星摇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带饭人,竟然还挺敬业——
一大早,她率先抵达教室,随后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
付以听很快也到了,一礼拜没见,付以听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叽叽喳喳地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许星摇侧耳听着。这时,她面前突然搁了一份早餐。
景延是最后一个来的。
他经过许星摇位置的时候,许星摇还没反应,专心听付以听讲一个悬疑故事,直到眼前一晃——一份早餐出现。
许星摇缓缓抬头,眼眸里都是疑惑,仿佛有个问号在闪烁。
景延:“早餐。”
许星摇:“?”
他什么时候还有给她带早餐的习惯了?
许星摇如坐针毡,只感觉卓惜悦的目光快把她射穿了。
她无奈地扶额。人果然还是不能说谎。
只是,这位大少爷的行为未免也太奇怪。之前需要他的时候,她千求百求他才答应,现在不需要了,他反而主动又积极。
许星摇都不敢看卓惜悦,只低声问景延:“你干嘛?”
“犒劳你啊,今天开始你就要帮我写作业了,还怪累的。”
“喂——”
“我只答应给你写数学,其他的给你抄,不是帮你写。”
“差不多。”景延打了个哈欠,掏出数学册:“喏,柯明文说要做三十页。”
“……你猜我信不信?”
“没骗你,一礼拜加起来就是三十页。”
付以听虽然不知道许星摇干嘛帮景延写作业,但还是确认地点了下头。她有点晕,景延怎么会给许星摇送早餐?许星摇怎么会给景延写作业?这个世界魔幻了吗?
摇摇离开的一星期都经历了什么!!
“……行吧。”许星摇接过来,拿出笔还真的开始写了。
卓惜悦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送早餐,写作业……
他们怎么像在谈恋爱一样?
她盯着许星摇的后脑勺,咬唇。
说好的“见都没怎么见过”呢?
骗子!哼!
她恨恨地转过头。
体检是按着年段按着班级来的。早上第三节课的课间,轮到青藤班开始体检。
许星摇本来还在想怎么和卓惜悦说呢,没想到毛鸿运就进来叫他们去排队体检了。
她……
一点都不开心。
许星摇不情不愿地起身,拖开椅子——椅子和地板擦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付以听安抚着这个怕抽血的小女孩:“很快的,不会疼太久。”
景延不知道从哪掏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戴上,压着帽檐,“不想去?”
陆家可是等挺久了,就等这一个机会了,肯定不可能让她躲过的。
景延早就看透,却又不知该怎么告诉许星摇,该不该告诉许星摇。
说起来,这些事情跟电视剧一样狗血,随口说出来,谁信。
许星摇踢了下桌脚,没应,“走了,排队。”
她的排斥很明显。
景延看着她背影,心想,她的排斥可不会只是体检。
排队时,李霓发着贴纸,贴纸上写着每人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都别弄错哈,很严肃的。”她交代着。
许星摇垂下眼。
付以听为了转移她注意力,不停与她说着些笑话。
不过真的没有用,许星摇还是很害怕。
有一次她的手都被扎青了扎肿了,护士仍然没找到血管。
每次抽血,她都很绝望。
景延在她们后面,手机玩着玩着,似是倦了,收起来放进兜里,无聊地想做点别的。看着许星摇薄唇紧抿,他勾了下唇,没想到还能看到她这样害怕的一面。他突然伸出放兜里的手,探到两人面前,“猜我手里是什么?”
“……你无不无聊。”付以听吐槽。
“无聊才跟你们玩。”
队伍长得要死,头顶上又是个大太阳,景延觉得他可能是疯了才会在这里排队等体检。陆家要许星摇的血,许星摇躲不过,他又不是躲不过。
付以听无语望天。
许星摇难得理他,一本正经地:“是空气。”
景延乐了。这姑娘还挺可爱?
他展开手掌,掌心是个巧克力,他塞在许星摇手里,“吃吧,甜的。”
许星摇眨了下眼,没反应过来。
景延已经再次拿出手机开始玩了。
许星摇想了下,放进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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