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鬼以为?哮天犬看不见他。
他一点压力都没?有的,打它的身?边过了好几趟。
小鬼知道的,想要抓住他的人是清明观的。
清明观在地府多有名啊,好多流浪鬼都说,地府是清明观家开的。
小鬼只是想吃大叔的炸香肠,可不想魂飞魄散。
他忍了这许多天,终于……还是没?忍住。
小鬼从哮天犬的身?上飘了过去,直奔大叔的炸串儿摊。
这会儿还没?人来买,没?有炸过的香肠一串一串的摆在盘子?里。
小鬼背着小手,飘在大叔的后面。
“我喜欢吃孜然味的,别?放辣椒,香肠的表皮要炸的脆一点!”
小鬼说话的时间,瞧见哮天犬的耳朵动了动,不过他以为?狗耳朵是在打蚊子?呢!
在清明观的附近混,观里都有什么人,小鬼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还知道清明观里有条狗,不过肯定不是眼前这一条了,眼前这条才刚从泥地里打过滚,一点儿都不像来自名观的名狗。
小鬼一点都没?有防备狗。
仿佛是一瞬间的功夫,那条狗从学校门口跑到了大叔的小摊前,继续卧着,狗尾巴一上一下地摆动。
小鬼只看了它一眼,继续絮叨。
“希望今天放学出来的第一个孩子?买一根炸香肠,第二个孩子?买一个土豆塔。”
嗯,这样的话他吃了就跑,保准撞不见清明观的谁谁谁。
就是这时,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
小鬼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学校后门。
第一个小孩跑出了校门,压根就没?朝这边跑,他一拐弯去了学校门口的小卖部?。
小鬼略显失落。
紧跟着第二个小孩又跑了出来。
这小孩他认识。
是炸串儿摊的常客。
正?如小鬼祈盼。
第二个小孩直奔炸串摊而来,还没?有跑到摊位前,就朝炸串儿的大叔喊:“要一根炸香肠,不放辣椒!”
大叔:“好嘞!”
小鬼很是开心,握紧了拳头,“oh,yeah!”
油锅开启,香肠下锅,发出了呲啦呲啦的声音。
半分钟后,香喷喷的炸香肠出了锅,大叔熟练地在香肠上撒上了孜然粉。
一手交钱,一手
交货。
真正?的买家还来不及品尝。
小鬼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鬼可不怕烫。
但鬼留了个心眼儿,未免伸张,没?敢从香肠的顶上吃,而是从底下开始吃起。
他三两下就干掉了半根香肠的精华,看着小顾客举着香肠,欢天喜地的走远,这才满足地叹了一声。
大叔的炸串儿摊儿还没?有等?来第二个小顾客,学校的门口已经被放学的学生和家长给拥堵住了。
小鬼费力的在人群当中搜索清明观的谁谁谁。
为?啥叫谁谁谁呢?
小神?君的名字在地府中是个禁忌,一般的鬼都不敢提。
想到这里,小鬼其实很是犹豫,还要不要等?土豆塔了。
想起土豆塔上撒的番茄酱,小鬼觉得自己可以再冒一次险。
可是天不随鬼愿,第二个小顾客,第三个小顾客要的都是炸香肠。
大叔的土豆塔无?人问津。
小鬼显得很是焦虑。
他知道的,要是再不走就会被抓住了。
小鬼决定了,第四个顾客要是还要炸香肠的话,他扭头就走。
“老板,炸个土豆塔,番茄酱和沙拉酱都要!”
“好嘞!”
小鬼说不上自己开不开心,他快能吃上土豆塔了,但他不喜欢沙拉酱。
“大叔,番茄酱和沙拉酱能不能分开挤?”
大叔当然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只能感觉到耳边有风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鬼觉得那条狗离他又近了一些?。
他还跟狗对了个眼儿。
狗眼滴溜溜转到了一边,若无?其事一般。
小鬼下意?识觉得自己会不会遇到了狗精?
可这狗的身?上并没?有妖气。
小鬼很认真地研究哮天犬。
霎时间,一股妖气迎面扑来,小鬼大惊,拔腿要溜。
就是那条卧在地上的脏脏狗,忽然就跃了起来,冲着他狂吠。
小鬼呲了呲牙,腾起了一丢丢的黑气。
哮天犬觉得这是看不起谁呢?要知道它老板可是阎罗。
它怕人,可不怕鬼。
哮天犬叫的更凶了,要不是小狐狸说不能一口咬坏了他,哮天犬没?准能干出来更疯狂的事情。
“走开,走开!”小鬼外强中干。
他的心要是还会跳的话,这会儿肯定
都要跳出来了。
完了完了,跑不掉了。
一边是狗精,一边是小狐狸精,他这个小鬼只有束手就擒,才不会挨揍吧!
小鬼举起了双手投降。
他委屈巴巴地说:“我没?有害人,就是嘴馋,吃了别?人半根香肠!”
“那你为?什么要躲在暗处偷偷的把别?人绊倒?”
说话的人是苏锦霓,她跟在小狐狸的身?后。
小鬼抠了抠鬼爪子?。
这事儿吧,是他理亏。
没?得解释。
他只能弱弱地强调:“我就是跟他们开个玩笑,我要是真的干坏事儿的话,他们摔的会更惨的!”
这可是实话,他每回绊了人,还得在人的下面垫一下。
死可难受了,吃人间的食物是吃不饱的,还得吃香。他可不想因为?他的恶作剧,真的把小朋友给害死了,要这样的话,他可能再也不能投胎了。
“那你吃别?人的东西,也不对啊!”
苏锦霓觉得这小鬼就是没?人玩儿,太寂寞了。
不管怎么说,先拎回清明观。
大道理什么的她不大会讲,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没?人供奉吗?你妈妈呢?”
小鬼耷拉着脸,摇了摇头。
不知道妈妈是谁的小鬼,可怜兮兮地蹲在清明观门口的墙角。
哮天犬就卧在一旁,狗眼炯炯有神?地瞪着他。
苏锦霓叫来了老方。
老方也没?有法?子?的,像这种连自己的来历都不知道的孤魂野鬼,想要投胎要走的程序实在是太多了,有些?孤魂野鬼都等?了一千来年,还没?有排上投胎的号呢!
苏锦霓说:“他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功德簿上没?有吗?”
老方道:“查功德簿就跟查字典一样,想要查谁的过往,总得知道他的名字吧!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蹲在墙角的小鬼又摇了摇头。
大多数的鬼,会保持死时的年岁和样貌。
但襁褓里的小小鬼不一样,随着鬼力的增强,是能长大的,会从小小鬼,长成小鬼。
不过一般小小鬼长成小鬼的机会不多。
地府对小小鬼的投胎有优待政策。
只要是有人供奉知道来历的小小鬼,都会第一时间安排加塞儿投胎。
眼前的小鬼就是从襁褓里的小小鬼,
长成了现在这样。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更没?人供奉,才滞留地府。
“建个地府托儿所吧!”苏锦霓正?儿八经地提议。
老方:“……”
嗯?!
这事儿老方说的当然不算,还得禀告阴君呢!
老方离开清明观的时候,带走了那小鬼。
苏锦霓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
其实地府托儿所,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她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地府,再也没?有孤魂野鬼。
夏映浅周五的晚上回到清明观。
他只能在观中住上一晚,第二天一早还得匆匆赶回学校,因为?今天有考古界大拿的讲座。
夏映浅原本以为?苏锦霓会闹情绪,连续两周了,他都没?有时间好好的陪陪她。
谁知道,苏锦霓很大气地摆了摆手,“表外甥,忙你的去吧!这个周末我也有安排呢!”
“什么安排呀?”夏映浅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
苏锦霓一咧嘴,乐了,露出了侧面的一颗小豁牙。
这是她掉的第五颗牙了。
经历了换门牙的阵痛,这第五颗牙已经不叫事儿了。
掉就掉呗。
豁就豁呗。
还能比没?门牙更丑吗?
可夏映浅一瞧见她没?了这第五颗牙,心里有点不好受,自我检讨道:“表姨,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儿……”
“嗐!”苏锦霓又摆了摆手:“等?你忙完了,我还不一定能忙完呢!”
夏映浅:“……”
好吧,好吧!孩子?长大了就是忙。
周六的早上,苏锦霓跟夏映浅一块儿离开了清明观。
只不过夏映浅走的是阴路,苏锦霓走的是人间大道。
苏锦霓还带上了小狐狸。
清鹫不放心,跟在了后头,他好歹上了六年级,算他俩的临时监护人了。
三只小豆丁乘坐公交车到了地铁站口,换乘地铁,再换乘公交车,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苏锦霓的目的地是盛市经济开发区,一个叫月亮湾的新建小区。
经济开发区本来就是这两年新扩建的,这个叫月亮湾的小区也只是建成了第一期,入住的住户并不多。
没?人知道苏锦霓来这儿干
嘛?
刚刚挤地铁的时候,人实在是太多,小狐狸差点被挤出了自闭症。
“霓霓,我们来这儿到底是要办什么大事儿呀?”
苏锦霓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按照惯例,苏锦霓的一会儿通常没?谱。
果不其然,三只小豆丁在月亮湾里转悠来转悠去。
要不是因为?他们年纪小,没?准就会被别?人当成踩点的大坏蛋了。
小狐狸不知道清鹫是怎么做到,只跟不问的。
他无?聊地坐在月亮湾游乐区的秋千上,晃悠着脚,无?语望天。
一个三岁的小男孩,抱着玩具冲锋木仓,从他们的身?边跑了过去。
后面跟着的应该是小男孩的母亲。
她喊道:“元元,你跑慢点,别?摔着了!”
小男孩直直地跑到了苏锦霓的跟前,扬起了嫩呼呼的小脸,天真地问:“姐姐,我叫李元纬,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一起玩儿好不好?”
苏锦霓抬手捏了捏他嫩呼呼的小脸,笑笑地说:“我才不要跟不听话的小孩玩!”
“我很听话的。”李元纬皱了皱眉。
他很纳闷的,跟姐姐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知道自己不听话呢?
“骗谁呢?你妈妈叫你回家,你怎么不回呢?”苏锦霓抬眼,看了看小孩的母亲。
她的眉眼温柔,看着李元纬时,满眼都是爱意?。
一看就是那种好妈妈啦!
“我再玩一会儿就回家啦!”李元纬皱皱小鼻子?道。
“哼,反正?我不跟不听话的小孩玩。”苏锦霓傲娇脸。
李元纬纠结了半天:“好吧,好吧!我回家了,下一次见面你要跟我玩儿哦!姐姐再见!”
他哒哒哒像只小马驹儿一样,从小狐狸的身?边跑过,直直地扑进了妈妈的怀里。
小狐狸的心中一动,扭头看向苏锦霓,只见她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说的是:“金元宝,再见!”
小狐狸一震,再看向小男孩的身?影,顿时涌上了热泪。
长大一点的苏锦霓,跟小时候的区别?就是没?那么爱哭了。
她瞥眼看见了小狐狸的眼泪,还是傲娇脸:“别?哭了,走吧!”
“我们下周再来看金元宝。”小狐狸抽
抽哒哒地说。
“不来了!”苏锦霓淡淡道。
像他们这种人,应该有边界感的。
异类应当同异类呆在一起,普通人应当同普通人待在一处。
金元宝当了人,还是个普通人,就应该过普通的生活。
苏锦霓的寒假比夏映浅早了一周。
夏映浅也很无?奈的,年纪轻轻就已经体会到了“爸爸妈妈去上班,小孩放假了”的辛苦。
可苏锦霓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这一周简直太棒了,不用写作业,也不用跟着她表外甥一起做早课,每天睡到自然醒。
无?聊了还能去地府转一圈,陪老方工作。
老方的工作自然是审鬼了,还是生前干了坏事的鬼。
坏人凶恶,坏鬼也是,还总报有一丝的侥幸心理,以为?自己生前干的恶事没?有谁知道。
狡猾鬼崔俊,从小就不学好的那种,偷鸡摸狗没?少干,长大了之后更是缺德的不得了。
至于死因,是因为?入户盗窃被主人发现,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被汽车给撞了。
阳间没?给他定罪,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他一被勾了魂,开始不讲武德,扬言要投诉黑无?常。
勾他魂的是黑无?常肖可以。
肖可以自然是跟着谢宁安的,自打谢宁安做了黑无?常的统领,他也转到了黑无?常这边,反正?工作性质都一样,就是衣服的颜色不一样而已。
肖可以气了个绝倒。
这年头勾魂使者真不好当。
不像以前,人一死就被勾魂使者给吓尿了。
现在反了过来,是勾魂使者,快被这些?鬼给吓尿了。
崔俊嗷嗷叫地道:“我可是好人,你们地府到底行?不行?啊?是不是勾错了魂呀?快点放我回去,不然我就告的你丢了无?常帽!”
地府的规矩变了很多,但是那个微笑服务还是没?变。
勾魂使者不可以无?缘无?故殴打鬼魂。
肖可以气的脸色都变黑了,还是拿他没?啥办法?。
像什么地府有功德簿,阎王叫谁几更死,勾魂使者绝对不会勾错魂……肖可以已经不厌其烦的解释了n遍。
崔俊还要投诉他的话,那就投诉好了。
肖可以拖着崔俊往阎罗殿赶,刚好碰上了,骑着天鹅晃
晃悠悠飞来的苏锦霓。
苏锦霓一瞧崔俊那坏鬼的嘴脸,就知道这是个难缠鬼。
苏锦霓冲肖可以招招小手,“好久不见呀,鬼差!你是要送坏鬼去寒冰地狱里服刑吗?我们刚好可以一道。”
崔俊只听见她的声音,没?瞧清她的脸,因为?天鹅飞得太高了,他是个近视眼。
他气急败坏地道:“臭小孩,你少咒老子?,老子?这种好人怎么可能会去地狱里服刑!我可是要上天堂的,哦,对了,我信的可是基督教,我不归你们管。你们这些?无?耻的恶魔,快放我回到上帝的怀抱。”
苏锦霓听了一头的黑线。
最近这些?年,像地府这种地下势力确实是多了好几家,比如说外国的洋教。
倒不是说他们不行?。
而是也挺麻烦的,就像阳间的人出国得需要签证一样,阴间的鬼想要被引渡到那边去,也得好多手续呢!
再说了,真是会被引渡到那边的教众,死了之后的鬼魂都是不一样的。
眼前这个鬼魂明显是在胡扯,他的身?上没?有需要被引渡的印记。
而且这个满嘴谎话的鬼魂,居然还敢叫她臭小孩。
苏锦霓闷哼了一声说:“你不知道吗?到了地府,说谎的鬼是要被拔掉舌头的!还得下油锅。像你这种的,还得被栓在驴群里,被驴使劲儿的踢呢!不信你问黑无?常啊!”
什么拔舌头下油锅呀,都是阳间的传说。
地府也没?这么凶残的啦!
不过为?了配合小神?君,肖可以重重地点了点头,补充道:“期限是一万年哦!”
崔俊的心里直犯嘀咕,这一路上飘来并没?有看到多凶残的场景,倒是一派祥和,这才是他敢耍横的原因。
“你,你们要是说谎也会下拔舌地狱!”
苏锦霓驱使着天鹅,飞得离他近了一些?。
“你还操心别?人呢,管好你自己吧!”
这回那崔俊可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孩很是面熟,这不是清明观的……小神?君。
崔俊还去清明观旅过游呢!
他哇里哇啦大叫了起来。
“小神?君,我可是你的信众,我给你捐过香油钱,给过你供奉!”
苏锦霓呲了呲牙,“哼!一会儿说自己是基督教的信
徒,一会儿又说是我的信众,是不是一会儿你要是碰见佛祖还说你自己信佛呀,像你这种叫墙头草。而且你坏事干了那么多,就是把全?天下的神?仙都拜了,也没?谁保佑你的!这叫天道好轮回,看能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