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兢兢的,终于熬到了下车,站在站台上,忽然之间,章思甜湿了眼眶,她终于回到北京,与她而言,北京才是她长大的地方,这片土地承载着她无数美好的回忆。现在,她回来了。
章思甜抹了一把泪,带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走出车站。
北京城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行人如织车水马龙,章思甜坐着公交车来到鸿源大夏,这会儿陆行应该已经毕业。陆行非常能干,虽然出身显赫,但是并没有跟随祖辈参军也没有如父辈从政,他大学开始就创业,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就在鸿源大厦八楼。
站在大厦门口,一种情怯油然而起,章思甜怎么也不敢迈步,陆行肯定不认识她了,她见到他要怎么办,还有现在的自己。
章思甜望着金属门框上反照出的自己,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自卑如火山喷发,淹没了章思甜,她捂住脸掉头就跑。
保安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情况啊!没想到过了一天,又看见了那个哭着跑走的女孩,一脸的哀伤,在外头站半天就是不进来。
保安纳闷了,“同志,你找人呢,还是找工作?”
“我,我。”章思甜欲言又止的望着保安,“我找人。”
“哪个公司的?”保安好声好气问,一看就是从乡下地方来的,想想自己刚来那会儿,眼神更加温和。
章思甜下意识道:“中行公司。”
“中行。”保安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公司,回去翻了翻册子,“同志,我们这里没有这个公司,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章思甜脸倏地惨白:“没有。”
“是啊,没有。”
“在九楼的。”章思甜白着脸讷讷。
“那不可能,九楼就一家公司,凯丽服装。”保安回答的斩钉截铁,说完就见章思甜脸白的不像话,整个人都有点摇摇欲坠,有点担心,“同志,你没事吧?”
没有了,居然没有了,难道陆行的命运也被改变了,因为陆行他舅舅吗?
以前她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也不知道什么是时候起突然就意识到,陆行的地位得益于他英年早逝的舅舅,因为他舅舅没了,陆行才能得到谢老爷子的重视以及谢家的财富。这辈子,陆行他舅舅还活着,恐怕陆行不如会上辈子那么顺遂,不过想来总不会比她惨的。
还真就比她惨了,爸丢官,妈坐牢,陆行从天之骄子沦落为罪犯之子,周围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哪怕是曾经最疼爱他的姥爷因为他妈的缘故都迁怒他,对他大不如前。谢家其他人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至于陆家,不过普通人家,全靠他妈的关系才起来,责怪他妈丧心病狂都来不及,见他在谢家那边失了地位,很挑鼻子竖挑眼。
心高气傲的陆行憋着一股劲,发誓要让这些人后悔莫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地位一落千丈,可好歹仍然是谢家外甥,总还有一些人脉在。还是有一些人愿意讨好拉拢陆行,慢慢带着陆行喀什做生意,什么生意呢,就是利用计划内产品和计划外产品的差价,倒买倒卖,赚取差价,江湖人称倒爷。那几年,一张批条就能卖上几万块钱。
早些时候,陆行很是赚了一些钱,87年翻车,上头严厉打击“投机倒把”和“官倒”行为。
谢老爷子的政敌拿陆行做文章,谢老爷子没力保而是大义灭亲,陆行成了典型,赴他妈后尘,锒铛入狱。
此刻陆行正在牢里服刑,因此无论章思甜是去记忆中陆家谢家还是她觉得陆行会出现的地方去找,都找不到人。
怎么都找不到人,工作也找不到,带出来的钱所剩无几别说回家的车票,就是房费都拿不出来。
面对追讨房费的旅馆老板娘,章思甜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她以为离开妈妈来到北京,一切都能好起来,可更加糟糕了。章思甜痛哭出声,哭得喘不上气来。
“诶诶诶,你哭什么啊,别以为哭了就能不给钱,我这是开旅馆的,又不是开福利院的。”说着狠话,老板娘到底心软,“今天我就不赶你走了,明天必须得走,那都你这样,我全家喝西北风去。”
“谢谢,谢谢。”章思甜哽咽着道谢。
老板娘没好气:“你把房钱付上,我谢谢你。”
章思甜涨红了脸。
老板娘摇摇头:“小姑娘,我看你还是回老家吧,北京不适合你,大城市也没你想的那么好。”章思甜怔然,回去,她也想回去,可现在的她怎么有脸回去见妈妈。
章思甜神不守舍地回到房间,趴在桌子再次失声痛哭,陆行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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