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树脸色发白,嘴唇也失了颜色,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真实原因肯定不能说,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他也无法否认。
“爸,”姜嘉树噗通一声跪下了,“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姜鸿义的悲痛无以复加:“为什么啊,嘉树,你为什么要拿这么多钱?”
“爸,钱都被拿去还赌债了。”姜嘉树羞愤懊恼又难堪,“我被人下了套,等我醒悟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我怕你们失望怕你们难过,所以我不敢告诉你们。我自己的钱和从我妈那骗来的钱都不够,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就动了公司的钱。爸,我知道错了。”
姜嘉树声泪俱下,“爸,爷爷,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都不应该动公司的钱。妈,对不起,我骗了你,你那些钱不是拿去投资了,是我输掉了。”
他自身难保,但是他必须保住他妈,只要姜鸿义愿意护着他妈,就会爱屋及乌继续护着他。
白梦迅速反应过来,哭着喊了一声嘉树,紧接着泪流满面,所有失望伤心都融在眼泪里,胜过千言万语的解释求情。
姜老爷子和姜归都讥诮又冷漠地看着白梦表演,从来都是如此,遇上事白梦不是我等仙女不与你们凡人一般见识的高冷,就是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然后姜鸿义就会心疼地跳出来为她冲锋陷阵。
这次姜鸿义依然没有让白梦失望,那一点稍微露头的怀疑被白梦的眼泪淹死,姜鸿义搂住哭得不能自己的白梦,失望又伤心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姜嘉树:“你竟然去赌,那是害人的东西,嘉树,你一向都那么乖……”
姜鸿义迅速接受了姜嘉树转移资产是为了还赌债的理由,总比他早知自己身世所以留后路好。投入的感情越多,就会越不肯轻易放手,因为一旦放手,那么之前投入的感情都会成为泡影,那可是二十三年的感情,姜鸿义怎么敢放手。
姜鸿义痛心疾首地教训这姜嘉树,几分真心几分做给姜老爷子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末了姜鸿义哀求望着姜老爷子:“爸,嘉树还年轻,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千万不要报警,报了警,他这辈子就完了,咱们姜家也会沦为笑柄。”
姜老爷子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浓浓的失望笼上心头,都到这一步了,姜鸿义这个蠢货还执迷不悟,还觉得那对母子是好的,他没得救了。心灰意懒的老爷子已经不想再和姜鸿义讲道理,对牛弹琴,白费功夫。
“我可以不报警,但是他必须滚出港城。”姜老爷子眼底划过一次阴森冷意,“去南非分公司,把转移的钱挣回来,那是我们姜家的钱,他必须还。”
姜鸿义和姜嘉树都如释重负,果然老爷子还是没报警,毕竟这太丢人现眼,端看老爷子至今都没公布姜嘉树的身世,就知道老爷子不想丢这个人。去南非分公司,只怕也是想在尽可能不落人口舌的情况下边缘姜嘉树,这反倒是一种机会。时间会淡化很多东西,他们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何况姜鸿义到底比姜老爷子年轻,又比姜云曦年长,等老爷子走了,公司的到底是谁说了算,还是两说。
白梦却是惊得一口气没接上,去南非,嘉树怎么受得了这个苦。惊惧之下,白梦身子软了软,向后栽倒。悄无声息挪到边上的姜归善良的帮忙扶了一把,白梦就觉得肩膀某个地方微微一刺,旋即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阿梦!”姜鸿义失声尖叫,简直骇破了胆,一把抱起白梦。
姜嘉树也慌得站了起来。
姜归帮忙打开书房大门,走到客厅,果见薛医生就坐在客厅里,家庭医生嘛,当然住的近。发现白梦怀孕后,她就发短信把薛医生叫来,理由也是现成的,担心姜老爷子和姜鸿义闹得不愉快气坏身子,姜老太太可不就是这么被气中风。
“薛医生!”姜鸿义如遇救星,“你快来看看。”
姜嘉树僵在原地,冷汗顷刻间冒出来,比自己转移公司资产被发现更加惊恐。
薛医生急忙站起来检查白梦,这一检查就给检查出一个好消息,“没有大碍,就是情绪太过激动所致,孕妇身体……”
“孕妇!”姜鸿义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姜归高声:“她怀孕了?”
书房里的姜老爷子正阴沉沉盯着门,不知道在想什么,冷不丁听到姜归的声音,怀孕,真的假的,姜老爷子急忙走出来。
“你们不知道?”薛医生诧异。
姜鸿义喃喃:“不是肠胃不适吗?”
“孕妇难免有些恶心的反应。”薛医生戏谑,“姜总,姜太太年岁不算小,可得特别注意保养。”
姜鸿义连连点头,整个人高兴得都快飞起来,突然想起白梦吃了肠胃不适的药,立时吓的魂飞魄散。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姜归看着面无血色的姜嘉树,“你不高兴?”
走在楼梯上的姜老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姜嘉树,姜嘉树眼角抽了抽,“我妈这么大年纪怀孕,我有点担心,倒是你,你高兴吗?”
姜归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高兴的起来吗?”
姜嘉树没防备她这么直白,就是姜老爷子脚步都停住了。
“姜云曦!”姜鸿义抬头怒视姜归,很有些痛快,死丫头之前那么猖狂,要阿梦生个儿子出来,看她怎么办,老爷子不喜欢嘉树,不可能不喜欢自己亲孙子。
姜老爷子还真有点高兴不起来,亲孙子当然好,可亲孙子有那么一个妈一个哥哥,姜老爷子想想就头疼。
姜鸿义担忧地送昏迷的白梦去医院检查,虽然薛医生说应该没大碍,可姜鸿义不放心,那可是老来子,是他和真爱的结晶,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路上姜鸿义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之前那医生干什么吃的,连怀孕和肠胃不适都分不清,还开了药,你妈这几天吃了药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那个医生,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被无边无际的恐惧淹没的姜嘉树手脚一片冰凉,支支吾吾地应话。
姜家老宅内,姜老爷子安抚姜归:“你别多想,不管那个孩子是男是女,公司都是你的,交给你,爷爷放心。”
就算那孩子是男孩,离长大成人起码还有二十年,而他已经老了。姜鸿义不靠谱,只有孙女还能指望,姐弟齐心,其利断金。把孩子接到老宅养,不怕他们姐弟不亲厚,将来不会为了家产争破头。
姜老爷子的算盘,姜归心知肚明,就像当年他们自以为是地让巩雅把姜嘉树抱回老宅抚养一样,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姜家的大孙子,至于巩雅和姜云曦的委屈,那算委屈吗?当然不算!
要有亲生儿子亲生孙子了,是不是很高兴?
屏幕前的姜归微微一笑,家丑不可外扬,她偏要扬出去让大家伙一起高兴高兴。
姜鸿义高兴地削苹果,颜色如雪的白梦躺在病床上,心里就像藏了一只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怎么就突然晕倒了,是不是这个孩子不想被扼杀,他想活下去,所以他以这种方式被发现。强烈的不舍涌上白梦心头,她忽然很想留下孩子,不管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冉游还是姜鸿义,那都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怎么能杀了他。说不定孩子就是姜鸿义的,就算不是,姜鸿义也有可能像接纳嘉树一样接纳这个孩子。
充当背景音乐的壁挂电视画面突兀一闪,艳色淋漓的白梦和的激动亢奋的冉游出现在屏幕上,抵死缠绵着。
白梦嘶声尖叫,那声音就像是被人活活劈开了喉咙。
姜鸿义的手剧烈一抖,狠狠削下一块肉,霎时血流成注,他却不觉疼一般,直勾勾盯着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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