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面在今天可大出了一把风头,和长着两颗米粒牙软糯糯叫祖母的虞元昼小朋友并列为沈氏的心尖尖。
沈氏心内如何熨帖暂且不提,前来祝寿的夫人们听了,心里哪有不酸的?
同样都是不上进的儿子,人家沈氏的儿子就知道孝敬父母,亲娘过生辰还会亲自下厨做长寿面,甭管味道如何,单就这一片孝心都是京中独一份!
寻常男人都讲究什么君子远包厨,哪会做出这般贴心之举?
瞧瞧人家这孝顺儿子,再看看自家那个只会给自己添堵的儿子,众位贵妇们心中那叫一个酸,再想一想沈氏的舒心日子,丈夫不纳妾,没通房,儿女贴心孝顺,这两点寻常女人能够得到一样都足够让人艳羡了,沈氏竟然全得到了。京中贵妇,谁不眼红?
更别提沈氏那张艳冠群芳的脸给她们带来多大的冲击力了。
同样的年纪,她们眼角生了皱纹逐渐露出老态,沈氏的面庞还和年轻时一样明艳动人,再加上今天这身夺人眼球的打扮,现如今京中几位出了名的美人坐在她面前也瞬间黯然失色,美得张扬又霸道。
沈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初不少长舌妇在她面前拿虞衡不上进说事儿,沈氏为了儿子都忍了。现在这么好的打脸机会,不好好教那些红眼病长舌妇做人,都对不住沈氏那敢跟虞启昌正面开架的暴脾气。
炫耀也是有许多方法的,沈氏和这帮贵妇人来往多年,十分清楚怎样才能扎她们的心,笑眯眯地将虞衡拉到自己身边,既欣慰又心疼,“厨房油烟重,若是伤了手可怎么是好?你近来一直跟着王夫子念书,王夫子都夸你有天分,可不能伤了手!”
到了沈氏这个年纪,儿女孝顺就是最大的炫耀。便有同沈氏关系不大好的夫人拿了帕子捂嘴笑道:“三公子真是孝心可嘉,要是下回我生辰,家里那个魔星也愿意安生几日哄我开心,我便心满意足了。”
“谁家没个混世魔星呢?就盼着他们能像三公子一样,幡然醒悟过来,咱们这当娘的,也就放心了。不过圣人曾说君子远庖厨,三公子如今年纪尚小,下厨倒也无妨,再大上些,怕是要惹人笑话。”
这两人一唱一和阴阳怪气,沈氏笑意微敛,一双凤目中瞬间透出几分凌厉来。
这么重要的日子,虞衡怎么会让亲娘不高兴,淡淡地看了这两位没眼色的夫人一眼,从容回道:“多谢夫人提点,但恕晚辈不能苟同。若是能让娘亲开怀,纵使被人笑话又何妨?
另外,圣人的原话为: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者,弗身践也。本意为君子要远离血气杀生之事,常怀仁善恻隐之心,并不是君子不进厨房之意。旁人若因此笑话我,说不得其他读书人听了,反倒要笑话他学问不精。”
两位夫人面色讪讪,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应才好,只能干笑几声。
旁人见了,心中也暗暗诧异,本以为这位侯府三公子是装模作样讨沈氏欢心,倒不曾料到,这人还真迷途知返,开始用功念书了。
沈氏笑容满面,故意埋怨虞衡,“你啊,才跟着王夫子念了几天书,就圣人长圣人短的,没得叫人笑话。你在女眷这边也不自在,带着几位公子去院子里玩玩。”
沈长安和沈长宁都到了,端着仪态跟在虞衡身后,出了院子就现了原型,齐刷刷扑在虞衡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乐道:“行啊,念了几天书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看样子是真打算认真念书考科举啊!”
虞衡还没开口,便有个年纪与他们差不多的少年冷哼一声,“背了几句圣人之言就敢大放厥词参加科考,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沈长安顿时怒了,气势汹汹地走到这人面前,同样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就是没教养,上门做客还一心给主人家添堵,真是可惜了主人家备的好菜,喂狗都比给他们吃好!”
“沈长安,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怕你们不成?”
都是血气方刚的中二少年,一言不合就准备开打。
虞衡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行了,打起来回家被罚很光荣吗?”
见双方都停下了举在空中的拳头,虞衡朝着最开始那个出言讽刺的人看去,哟,看着还挺脸熟。吏部左侍郎家的孩子,以前经常在齐家人身后转悠来着,一直跟自己这帮人不对付。
虞衡不由挑眉,抱着手臂问他,“李桓,说起来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齐家一家都下大狱了,难不成你还想继续为他们鞍前马后?”
李桓当即呸了一声,怒道:“谁为他们鞍前马后了?小爷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不行吗?”
“行倒是行,我也不是银子,能让每个人都喜欢。”虞衡心平气和地同他讲道理,“问题是你既然看不惯我干嘛又跑来我家?”
这不是有病吗?
李桓发誓他在虞衡眼中看到了这个意思,顿时炸毛:“要不是我娘压着我,你以为我乐意来?”
“哦,那你拿出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的气势去拒绝你娘,说不准就不用来我家了。”
虞衡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气人小天才,这种一本正经为对方着想的反话真的能戳爆对方的肺管子。
李桓当即跳脚,“少在这阴阳怪气的,真以为小爷稀罕见你!要不是听说你想不开跑去念书了,谁高兴来这趟?怎么,真打算回头是岸考个状元回来?可别榜上无名偷偷哭鼻子。”
虞衡眨了眨眼,忽而笑道:“哟,你这是在关心我啊?”
“少自作多情!”李桓恼羞成怒,耳尖泛出一层薄红,“谁让你就跟吃错药似的突然跑去用功念书了,还带着你两个表兄一起,我们这帮人可被你们给害惨了!长辈们天天在我们耳边念叨着要向你们学习,还突发奇想要给我找个夫子。虞衡啊虞衡,要不是今天是伯母的生辰,小爷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这……听起来好像还挺惨的。虞衡不厚道地笑了,戏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索性就随了长辈的意,跟夫子学点东西呗。”
李桓只回了他一个愤怒的“呸”字,眼中怒火熊熊,“这肯定是你的诡计!想用这样的办法害我们受罪,你好歹毒的心肠!”
这是哪里跑来的逗比二货?也太能脑补了吧。虞衡头上顿时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哭笑不得地一摊手,反问李桓,“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办法,我用来害你们有什么好处?不瞒你们说,我下个月就要下场参加县试了,你还觉得我这是在故意害你们?”
“你说什么?”李桓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虞衡,手指都在颤抖,“就你这样的,胡乱念了几天书,就打算下场考试了?哈哈哈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们府上请的夫子是哪位,喝了几坛酒啊醉成这样,竟然真敢让你下场。你们这对师生也是绝了,一个敢想一个敢做。果然是我多虑了,我就等着不久后看你的笑话吧!”
沈长安兄弟俩也惊呆了,当场给虞衡上演了一出二脸懵逼,挠头小声逼逼,“这……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虞衡翻了个白眼,对李桓轻视自己这事儿十分不爽。劳资辛辛苦苦在系统空间累死累活地拼命学习,就是给你看笑话的?
自己不高兴了,那就要让罪魁祸首更加不高兴。
想到李桓对念书的抗拒,虞衡眉头一扬,计上心来,挑衅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来打个赌。若是这回县试我能考过……”
“那我就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儿把四书五经全都给吃下去!”
那倒也不必。
虞衡生怕一个赌注闹出人命,转而提了个折中的建议,“这样吧,若我能考过县试,那你就跟我一样,好好念书,也通过一次县试,如何?”
李桓一听,当即觉得有点脚软,正要拒绝这个可怕的提议,却又听虞衡凉凉嘲讽道:“怎么,你不是坚信我这个才学了半个月的家伙肯定考不过县试吗?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难不成你这么看好我?那可真是多谢了啊。”
李桓哪受得住虞衡这样的激将法,当即拍着胸脯应战,“行,赌就赌!那就说好了,你要是考过了县试,小爷滚去好好念书;你要是没考过县试,那你就得跪在面前大喊三声虞衡是孬种!怎么样?敢不敢赌?”
沈长安兄弟俩当即冷了脸,“李桓,你别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