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恶趣味。
系统这时候慢吞吞冒了个泡,小声提醒虞衡:
【宿主,经过我的数据分析,这帮人中,展平旌赢你的可能性最大,你和他对上,胜负四六开。你四,他六。】
虞衡震惊脸:“什么?上回县试他不是在我之下吗?”
【县试第一第二相差并不远,主考官的喜好占了不少原因。宿主县试能赢,其实是运气比展平旌好上那么一点点,实力并没有到碾压他的地步。另外,宿主的天分本就不如展平旌,在这种情况下,展平旌当然更占优势。】
虞衡摸了摸鼻子,小声问系统,“展平旌的智商值是多少?”
【85,普通人中的天才。】
虞衡想着自己刚及格的智商值,61的卑微数值,有一分还是自己拼死拼活拿下县案首时加的,顿觉心酸,“这也太不公平了,智商差距这么大,都快赶上人和狗之间的差距了!”
【宿主崩溃得太早了,综合实力最强的是你面前那位大佬,智商值高达95,天才中天才,百年难出一个。另外,沈修的智商值也有85点,其他人平均数值在70以上。】
所以,全场就我一个菜鸡是吗?虞衡猝不及防被系统扎了个透心凉,险些当场自闭。
【请宿主认清现实,打起精神面对挑战。你好歹也算是打败过天才的人物,逼格不能丢!】
“我可真是谢谢你的提醒啊,智商61的菜鸡对智商85的天才,你还能评出个四六开的结果,真是谢谢你看得起我了。”
【再次强调,系统的每一次数据分析都是经过了严密的计算得来的。展平旌智商虽然比宿主高,但有一点是他比不过宿主的。】
“什么?”
【宿主在系统空间经过那么多名师的教导,底蕴更足,看问题的角度更全面,高屋建瓴的视角能对普通人形成降维打击。】
“你都说了是普通人了,展平旌是普通人吗?”虞衡头大,还降维打击,真是想太多。
系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并不太想告诉虞衡它给虞衡的时间流速,给虞衡的学习时间差不多是展平的四五倍,还都是高质量名师一对一辅导课。都给他这只笨鸟开了这么大的挂了,他要是还飞不过展平旌,那完全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虞衡虽然和系统斗嘴,看起来有点心虚,但实际稳得一批。这货就是天生的心理素质好,越是大场面越能稳得住,毕业后找工作,跟一堆大佬竞争好岗位,都能险险进面试,然后在面试翻盘。浪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过人心理素质,和瞎几把胡扯还能扯得让人产生共鸣的嘴皮子。
虽然系统已经提前向他预警他会输,但虞衡还是十分能稳得住镇定自若地跟着众人来到明心堂前,选了个位置坐下,就听方山长慢悠悠开口道:“既是切磋,还是要以和为贵,不管胜负如何,都莫要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众人点头称是,就见方山长命人呈上笔墨纸砚,挥毫写下考题。虞衡抬眼望去,只见一笔潇洒豪放的行草,不过七字却占满了整张卷轴。
虞衡盯着卷轴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明白方山长写的题目是“吾四十而不动心”。
众人一看便反应过来,这是《孟子·公孙丑上》的句子,说的是公孙丑问孟子,如果让孟子担任齐国的卿相,施行自己的主张,孟子动不动心?
孟子则回了一句,“吾四十而不动心。”
这题目对展平旌和虞衡来说都挺坑的,两人一个十三一个十四,正是自觉能够笑傲群雄的中二时期,让他们体会孟子的“四十而不动心”,那真是在为难他们。
简单地说,道理他们都懂,但是人生阅历不够,感受不了孟子当时的心境。
方山长这一题,考的不仅是虞衡和展平旌二人,还有在场所有的士子。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固然是好事,但这段时间书院许多学子因为科考之事心浮气躁,逐渐变的急功近利,正需要方山长这样春风化雨般的提点。
不少人已经目露深思,开始反省的作为。
方山长见状,眼中便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都是些好苗子,适当提点一番就能领悟,朝堂又能多出一批沉稳又可靠的官员。
再看虞衡和展平旌二人,先是对视一眼,而后齐刷刷陷入沉思,这文章要怎么写?
大家现在全都憋着劲儿为的就是通过科考成功入仕,说的直白点那都是在追逐功名利禄。结果大佬给了一道立意完全相反的题,这要怎么才能写得出彩?
展平旌当即就傻眼了,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无从下笔。
虞衡就好多了,虽然他这辈子的年纪和展平旌差不多大,但他还有上辈子的经历在啊!更何况虞衡一心想要当咸鱼,对功名利禄与胜负完全没有展平旌那样的执念,莫名还有点贴合这句话的心境。结合他这段时间的积累,虞衡慢慢有了头绪,在打了草稿理清思绪后,虞衡的眼神越来越亮,迅速提笔蘸墨,一气呵成写完一篇文章。
展平旌显然没有虞衡这么清晰的思路,但直面虞衡落笔如飞的冲击,展平旌也乱了阵脚,争强好胜之心一起,不愿在速度上落后于虞衡,同样提笔作文。
二人几乎同时停笔,写完后交由方山长一看,就见方山长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情,惊讶地看了虞衡一眼,挑眉道:“三公子这般心境,倒颇有几分老庄自在之意。洒脱中透着一股沉稳,更兼言之有物,对亚圣此语颇有领会,竟不似你这等年纪能感悟出来的心境一般,再加个二十岁倒是相合。”
相比之下,展平旌的文章,倒显得有几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了。
虞衡默默给大佬跪了,大佬看人,是真的准。
沈修等人上前一看,仔细一评,也都觉得虞衡的文章更有深意一些,不由向展平旌投去歉意的目光。
展平旌恼羞成怒,跳脚道:“都看我作甚?输了便是输了,我又不是输不起!”
沈修等人哄然大笑,笑完后又齐齐向方山长行了一礼,郑重道:“多谢山长提点。”
方山长摆手,笑得一脸温和,仿若隔壁家的二大爷,乐呵呵道:“我不过是来看一场热闹,顺便给你们出了道题,谈不上提点。不过你们切记,心浮气躁是大忌,往后可得更沉稳一些。”
众人再次恭敬称是,方山长则踱着方步慢悠悠离开,嘴上还笑道:“行了,我在这你们也不自在,自己去玩吧。”
沈修等人目送方山长离开,直到看不见方山长的背影,众人才又兴奋起来,挤到虞衡面前七嘴八舌地夸了他一通。有个腼腆的青年好不容易挤到虞衡面前,红着脸问他,“你被山长盯着为何不紧张?我每回人一多就开始心慌手抖,字都写不安稳。”
心理素质这问题,虞衡也没有好办法,思索了一下才提了个崩溃疗法,“不若你多练一练,不管心里多紧张,自己说的多么词不达意,有多少人笑话你,都得坚持说下去。先试着练胆,把这一关给过了。就算崩溃到想哭,也要抹一把泪继续站起来继续说,你敢吗?”
那人抖了抖身子,想到这个可怕的场景就有点打退堂鼓,正想逃,却被身后的人推上最前方,大声起哄道:“没错,三公子说得对!你就得先练练胆,现在看着我们,随便说点什么!”
虞衡也向对方投去鼓励的目光,对方却紧张得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双腿微微发抖,眼尖的人已经开始心急,“哎呀你行不行啊?都是同窗你怕什么?脚抖什么抖,站稳了!”
旁人越是这么说,腼腆青年就越心慌,看着众人的笑脸,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准备的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只想转身逃跑。
虞衡见状,大声问他,“你姓甚名谁?”
那青年下意识答道:“在下周烨,字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