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蕴默默跟上,小声为他讲解,“这是孙伯伯,早先是你父亲麾下的兵,十几年前在边关差点送了命,好不容易才救回来,前几年又把自己的儿子送去边关当兵了。”
虞衡顿时肃然起敬,保疆卫土的战士,都是英雄。
他们刚才正巧站在拐角处,孙伯等人都没看到他们。这会儿一出来,整条店铺的老板伙计都出来了,笑着招呼他们,“小少爷们又来了?快尝尝我新做的肉包子,皮薄馅多,管饱!”
“李二狗你站一边去,上回小少爷们就去了你家,这回该轮到我了!我这馄饨都包好了,立马下锅,过一会儿就好了!”
韩平疆等人脸上也挂着笑容,笑眯眯地同他们打招呼,一路叔叔伯伯地叫过来,就跟对待自己的亲叔伯没差,笑着答道:“有劳诸位叔叔伯伯了,今儿个带了个新客来,咱们主随客便,去孙伯那儿吃碗面。”
其他人见了虞衡,亲切地笑道:“这位少爷瞧着倒有几分眼熟,不知道是哪家的?”
虞衡抱拳答道:“我是靖安侯的小儿子。”
“哟,怪道瞧着眼熟呢,小少爷跟侯爷和大少爷长得挺像。”
“侯爷家的,那是该去老孙那儿,也是巧了,前几天侯爷还带着大少爷过来吃了一顿面呢。”
众人说的热闹,簇拥着他们一路来到面摊。孙伯早就听见声音迎了出来,虽然是和虞启昌差不多的年纪,但一张脸已经被生活的尖刀雕满了皱纹。见了虞衡,孙伯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慈爱地看着虞衡,笑道:“这就是小少爷吧,前头侯爷来吃面时还提过小少爷,说是小少爷能文能武,今年还考了个小三元呢!”
“就是就是,一看小少爷就是个聪明的,文曲星下凡!”
虞衡被他们夸得很是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叔伯们过誉了,我当不起。”
孙伯已经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再次麻利地将桌椅擦了一遍,笑着问虞衡,“小少爷爱吃清淡点的还是偏重口的?”
“难得出来,吃点重口的。”
“好嘞,我给您多放点肉!”
吴越顿时嚷嚷起来,“孙伯你这也太偏心了,怎么就单单给他一个多加肉?”
孙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好像看自家闹小脾气的小孙子似的,乐呵呵地点头,一边擀面一边笑道:“别急,别急,你们都有,都给你们放满肉!”
韩平疆自己拎了茶壶过来,挨个儿给虞衡等人倒好茶,用眼神示意虞衡别挑嘴。
虞衡果断点头,几人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虞衡对这片地方还挺好奇的,完全没想到虞启昌他们竟然会对士兵们关怀至此。这种温情的人情味,真心让人感动。虞衡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像孙伯这样的兵应该不少吧,都是这么安置的?”
“倒也不是。”这个吴越熟,仔细解释道,“孙伯他们老家离京城不远,为了谋生路几家人一同进了京,正巧长辈们知道了,就帮了一把。其他地方的兵,朝廷也多有照顾,官府会给他们安排适合他们的活计,勉强能养活一家人。”
虞衡捧着脸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个朝廷还挺人性化,一举一动都透出脉脉温情。
韩平疆见虞衡这模样,脸上便挂了笑容,故意问虞衡,“怎么样,这趟该不该来?”
虞衡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狠狠点头,“该!”
吴越则开始抱怨,“上回打完马球后,我爹差点没练死我!说什么我输给萧蕴也就算了,输给虞衡就该罚!这一罚可就不得了,我连个偷懒的空挡都没有,累得差点去见祖宗。”
“谁不是呢?拿我们跟谁比不好,跟虞衡比,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就是,”吴越狠狠灌了一口茶水,突然想起来虞衡上回拦了萧蕴的事儿,进一步回想起萧蕴的特殊体质,忍不住吐槽,“萧兄弟你这是个什么情况,这样让人难以捉摸?就你这体质,估计你家丫鬟想爬床都记不起来家里还有你这么号人!”
这吐槽的角度可真刁钻,虞衡正喝茶呢,听了这话愣是没憋住,将自己呛得连连咳嗽,沈氏兄弟赶紧给他拍背,“慢点儿喝。”又瞪了吴越一眼,“说话前能不能先看看人,看把虞衡给呛的!”
吴越觉得自己挺冤,摆手在自己嘴唇上拉了一道,示意自己已经闭嘴了,非常听话来着。
虞衡艰难地喘匀了气,对吴越摆手道:“是我自己没注意,不关你的事。”
几人说说笑笑顺带吐槽,虞衡注意到这个场合萧蕴又被他们给遗忘了,便偏头问坐在自己身边的萧蕴,“你呢,那天回去后也被罚了吗?”
“我爹从不罚我,”萧蕴摇头,“但我自己加练了。”
听听,多努力多上进的好少年!和刚才吴越他们的诉苦相比,这位大兄弟是多么的伟光正!就该让吴越这帮人来学学人家的自觉性。
吴越等人听了这话,脸色很是微妙。他们之中什么混进来了一个叛徒?赶紧叉出去!
众人说说笑笑间,孙伯已经端了几碗面过来,将那碗肉堆得都冒尖儿的面往虞衡面前一放,乐呵呵道:“小少爷,您也尝尝我的手艺。”
沈氏兄弟这回反应很快,立即接话道:“您的手艺自是不用说,我爹和我姑父他们都赞不绝口来着,肯定好吃!”
虞衡顺势点头笑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回头见了我爹还能馋一馋他!”
见他们这么给面子,孙伯更是高兴,一个劲儿让他们多吃点。
说实在的,这面的味道谈不上十分好,但虞衡却吃得津津有味。吴越等人也是,呼啦呼啦几大口就把一碗面呼噜完了,吃着特别香。
吃完了面,韩平疆等人还带着虞衡去了铺面后的大院子,里头都是这帮老兵家的儿孙,年纪大些的都被虞启昌他们挑去当护卫或者自己找了活计,里头这些个年纪都不大,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玩着小木马小风车,见了韩平疆等人也不认生,高高兴兴地围上来叫哥哥。
虞衡只能庆幸自己出门时有随身带碎银子的习惯,这会儿正好带了点碎银子,还是侯府专门做来给小孩儿玩的花生样式的银馃子,虞衡便随手给了每个孩子一个。
孙伯等人连连拒绝,但论嘴皮子,孙伯哪能说得过虞衡呢?虞衡的话也合情合理,“我也是头一回见这些孩子,要是不给这份见面礼,哪还有脸应下他们这声哥?再说了,您刚才也没拿我们当外人,怎么这时候又客气上了?您要是不让他们收,下回我可没脸再来您这儿蹭面吃了!”
孙伯急得直转圈,偏又不知道怎么回绝虞衡这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急道:“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还不赶紧还回去!”后面那句话是对自家的小孙子说的。其他人也连连斥责自家孩子,小家伙们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地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满是迷茫。
“这您可就弄错了,”虞衡将银馃子放进每个孩子的手中,转头对着孙伯等人笑道,“这银子可不是给你们的,是我给这帮孩子买吃食的。空手上门本就失礼,这下补上了才对!”
孙伯他们哪说得过虞衡,几个回合下来都被虞衡给挡了回去,完全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让孩子收下了银馃子。
韩平疆等人看的目中异彩连连,出门后齐刷刷对着虞衡竖了大拇指,“下回我们再来一定把你给捎上,这样就不用发愁东西送不出去了!”
虞衡笑着点头,“没问题,孙伯他们人很好,我当然愿意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又商量着下半日去哪儿消磨日子。
虞衡本以为以他们的性子怕是又要演武场走一波,没想到这帮家伙最近被家里操练狠了,听到演武场三个字就条件反射地想开溜。有人神秘兮兮地提议去花楼见识见识,转头就挨了揍,“你要是把虞衡带歪了,看靖安侯怎么收拾你!”
花楼的花娘手段一套一套的,虞衡又是个前途一片大好的公子哥儿,年纪小好骗,生得还俊,那些花娘不得处心积虑地往他身上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