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虞衡和虞铮的名声自然也由先前的不孝子变为兄弟情深舍不得父母的孝顺儿子。
名声转变之快,后世水军公司都没这业务水平。
当然,在得知虞衡两兄弟被虞启昌打了一顿后才同意了分家的事儿后,百姓们就怜爱这兄弟俩了。可怜见的,不想分家还要被亲爹揍,靖安侯好狠的心!
虞启昌:………为何背锅的总是我?
背锅就背锅吧,这招好用就行。听到俩儿子名声的转变,虞启昌满意地点点头,深觉文官们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是真的多,一件事都能琢磨出这么多个想法来。果然不愧是老狐狸,满肚子都是心眼儿。
当然,这份心眼被用在帮自己儿子上时,虞启昌还是非常欢迎的,并且还反思了一波,自己先前做的可能还不够到位。瞧瞧,这种掌控舆论的手段,多值得深挖啊。
虞衡也知道在分家这事儿上,秦首辅帮忙给他控了一下流言导向。饶是见惯了后世各大水军的骚操作的虞衡也不得不赞上一句,秦首辅这种操控舆论的手段也是厉害了。瞬间把他们哥儿俩从不孝顺的混账儿子变成他们亲爹的好大儿,牛就一个字。
这其实也是为了虞衡考虑,他走文官路子,自然要爱惜羽毛,不孝的名声背上了,以后想再往上走可就难了,会一直成为其他人攻击他的有力武器。至于虞铮,武将本来也就不讲究这个,不过能不被骂当然比被骂强了,这家分的,双方都满意。
秦溶月原本还有点担心陆菱会不满来着,毕竟这样分家确实是他们占了便宜。不料陆菱也想得明白,就算不分家,他们在家吃喝几十年,花用全从公中出,日后再添了小辈,开销自然越来越大,更别提沈氏还是个手松的,最喜欢给小辈送东西,单是虞元昼一人,就不知得了沈氏多少好东西,等到虞衡和秦溶月生了孩子,那孩子必然会分掉不少东西。提前把虞衡他们分出去,虽然明面上看是大房吃了亏,实则仔细一算,还是长房得益,也不用担心妯娌掐尖的问题。远香近臭,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么一分出去,感情反倒更好。
虞衡搬出靖安侯府那天,沈氏和沐老夫人还直抹眼泪,直说舍不得他。哪能舍得呢?三个孩子就虞衡从小最不让人省心,她们放在虞衡身上的关注也多,冷不防虞衡要搬出去了,两人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虞衡见状,赶紧笑道:“嘉秀侯府就在咱们家旁边,我们虽然搬出去了,不也天天能见面?放心吧,我指定还像从前那样,天天去给您请安。实在不行,把两个宅子中间那面墙打通,做个角门,还跟往常那样相处,就当我换了个院子便是。”
“哪有你这么办事的?”沈氏顿时破涕为笑,伸手点了点虞衡的脑门儿,瞪他一眼,“都分家了,又合做一处,你和你大哥倒好,手足情深不计较这个。到了元昼他们这一代,关系又稍微远了点,一代一代传下去,哪还能这么亲密,到时候要是计较起来,反倒不美。”
虞衡便哄她,“那娘得空就过来我这边歇几天,新建的宅子,我和溶月又年轻,许多事都不大懂,还得麻烦娘多多费心呢!”
“就知道使唤你娘!”沈氏佯怒,瞪了虞衡一眼,又撑不住笑了,“行,我给你们搭把手。不过我看你媳妇儿是个能干的,估摸着不用我费心,我就等着享福就成。”
秦溶月自是赶紧表态,说自己绝对好好孝顺沈氏云云。
沈氏也没说错,秦溶月确实能干。搬进嘉秀侯府后,虞衡都不用操心什么,秦溶月就将一应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前厅后院,门房以及各处伺候的下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规矩都是现成的,一连串的吩咐下去,众人心中有了主心骨,干活愈发麻利,虽是新宅子,主子也年轻,却不敢有任何怠慢之处,认认真真地埋头干活,行事极有法度。
虞衡在一旁看了,忍不住向系统嘚瑟,“我就说了吧,秦溶月是多么优秀的管理型人才!瞧瞧,搬家本来琐事就多,她都一样一样安排好了,完全没有疏漏,下人们也乖觉,显然是她调教得好。我媳妇儿就是优秀!”
系统莫名觉得自己被虞衡喂了一嘴狗粮,仔细一琢磨发现这条咸鱼还真就适合找个像秦溶月这样的管理型人才,想着这货头一回见人姑娘就情绪有点波动,系统也不由服气,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忍不住道:
【宿主其他地方是垃圾了点,找对象的眼光倒是不错。】
虞衡更加得意,“那是当然!”
搬完家后,就该请亲朋好友前来吃乔迁饭了。
沈氏很能体会儿媳妇的心情,虽然过来参加宴会,却不喧宾夺主,任凭秦溶月自己发挥,她只在一旁看着,只打算在秦溶月有疏忽之处提点一声。不过秦溶月天生对处理庶务有着圆融的手段,心思亦十分灵巧。嘉秀侯府头一回宴客,从下请帖到排座次,以及细节的茶水问题,都没有任何有纰漏的地方。让沈氏和沐老夫人见了都不由安连连点头,心说果然不愧是太后娘娘一手教养出来的闺秀,光是这份机敏的心思就让人十分满意。
大宴宾客其实是对当家主母的一场严峻的考验,从采买到宴客,既有驭下之术,又考验交际手段以及信息的掌控能力。比如哪两家夫人性子合不来,一碰到一起就会起冲突,那排座位时就不能将她们两人安排在一处。人际关系最为复杂,其中要忌讳的东西多了去了,还全都体现了在座位上,对当家主母的要求不可谓不高。
说实话,对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虞衡也不是十分清楚。但秦溶月就不同,术业有专攻,她在宫中多年,听过的八卦数不胜数,对各家的人际关系都如数家珍,哪家和哪家结过仇,哪家的闺女和谁是拐着弯儿的亲戚,哪家和哪家面和心不和,互别苗头许多年,她心里都门儿清,还和虞衡吐槽过各家极力隐瞒的魔幻事迹。
虞衡那几天都觉得自己是一只蹲在瓜田里的猹,望着满地的瓜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个开始下嘴。只能感慨一句,京城诸位同僚们可真会玩。
虞衡的宴会,前来贺喜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甭管心里对虞衡有看法还是没看法的,都无法否认这货就是现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官员。前些日子他成亲的盛景还历历在目呢,一场婚礼凑齐六位皇子和阁老,再加上景隆帝的口谕和赏赐,这基本是臣子婚事的顶级配置了。就景隆帝口谕中的那些话,谁要是还听不出景隆帝对虞衡的偏爱,那就是傻。
虞衡现在也能算是御前小红人了,他们能不过来拍拍马屁?就算清高点的不想讨好虞衡,那过来喝杯酒道声贺也无妨,总比同他作对强不是?
所以虞衡分家后办的第一场宴会,那真是格外热闹,除了没有皇子们到来外,到场嘉宾的分量完全不输先前虞衡成亲时的宾客分量。
基本上都是同一批,也无所谓分量与否了。
说曹操曹操到,虞衡正吐槽和婚宴那天相比就少了六位皇子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不小的骚动,好家伙,齐王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右手拽着寿王,身后是金光灿灿的福王和一脸阳光的旭王,明王坠在最后,不紧不慢优雅踏步而来。
除了太子外,其他皇子竟是都来了,还带了家眷,直接被下人领去了后院。
太子虽然没来,却也托齐王带了贺礼,虞衡眼神微微一闪,目光往清心寡欲拨动着念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出家的寿王脸上一扫,嗯……太子似乎和齐王关系更亲近一点?
齐王从来就不是讲客气的人,抬眼一看虞衡,淡淡道:“父皇本想给你赏点东西,后来又觉得你接连办酒席好像在坑他的私库,便决定这回不给你赏赐,让我随便给你说几句祝福的话,其他的便别想了。”
这话说的……前来吃酒的官员们脸色俱是一窘,怎么什么话从齐王嘴里过一遍,就那么不对味儿呢?景隆帝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以景隆帝的性子,定然是将话说的漂漂亮亮的,能将景隆帝的话翻译成这阴阳怪气的模样还保持住中心思想,某种程度上来说,齐王也是个人才。
虞衡嘴角抽了抽,将这几位重量级人物迎上了正桌,旭王已经缠着虞启昌几个上过战场的勋贵说话去了,福王埋头苦吃,对上齐王的视线一身肥肉就抖了抖,显然是被齐王收拾过。
再看看寿王,淡定地给自己舀了勺豆腐,两耳不闻周遭事,仿佛尘世间的事儿全都与他无关一般,一门心思地吃豆腐。
虞衡先前还担心明王会再缠着他说东道西,老实说对方那种无孔不入的白莲花交流方式,虞衡还挺烦的,相比之下更愿意和齐王这个神经病刚正面。
不过明王今天也很沉默,眼神都没怎么朝虞衡身上望,只在最开始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后面都没怎么开口,偶尔同虞衡的目光对上了,便微微一笑,而后挪开目光,垂下眼睑不再看任何人,将注意力都放在菜式上。
虞衡见状,不由微微扬眉,用眼神询问齐王:这是怎么了?
齐王眉头一挑,霸气示意:还能怎么了?被本王收拾了呗!
都是皇子,说收拾另一个就收拾另一个,再加上明显在齐王手里吃过亏的福王,齐王真是皇子中的熊孩子,拉的一手好仇恨。皇室的兄友弟恭真是让人感叹不已。
虞衡再一回想自己和虞铮之间的感人兄弟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优越感,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结果却换来齐王看智障的目光。
前厅这边倒是热闹不已,最大的隐患齐王都不搞事情了,其他人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怎么着都得吃回本。
反倒是后院那边,秦溶月碰到了一点小问题。明王府上的王妃和侧妃都来了,秦溶月在招待众人时,明王府的左侧妃特意出去逛了后花园,回来后挑了个时机,得意地对秦溶月挑衅道:“嘉秀侯府的后花园倒是建得好,倒是同我娘家府上的花园差不多呢。”
这话说得十分小声,除了秦溶月外没人听到,左侧妃见秦溶月偏头看向她,又抿嘴一笑,“大概是当年侯爷在刺史府上见了美景,睹物思人吧。”
秦溶月脸上的笑容不变,同样压低声音,只回了对方两个字,“蠢货。”
左侧妃面色一变,想要发作又碍于眼前人员太多,闹起来难免丢脸甚至丢了位份,只能恨恨地瞪了秦溶月一眼,憋屈地忍了下去,调整好表情回到座位上坐好,不再开口。明王妃见状,眼中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这时,景隆帝也在翻看自己御案前的奏折,翻开一本便忍不住挑眉,“又是弹劾虞衡?嗯……收买民心,结交皇子,交好勋贵,已成朋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挺会扣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