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心说太子这是以为治脱发药方是自己放出来迷惑敌人的烟雾弹呢?实际上虞衡还真没想过那么多,都是齐王建议的好。
这么一想,虞衡顿时微微一惊,莫不是齐王早就算准了这一切?
太子见虞衡反应过来,笑着伸手拍了拍虞衡的肩,欣慰道:“三弟自小受了不少苦,性子怪异又孤僻,如今能有你这个好友,倒让我放心不少。”
虞衡嘴角微微抽搐,“殿下是不是弄错了,齐王真拿下官当好友的话,就不会一见面就对下官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太子却有另外的看法,“这才表明他确实拿你当自己人。他见了我不也没有好脸色吗,不还是十分关心我?”
见虞衡脸色僵硬,太子又补了一句,“他要真看你不顺眼,当初你在船上揍他时,以他的脾气,他回头就能叫上一堆王府护卫围了靖安侯府。”
虞衡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窒息,又用诡异的目光看了太子一眼,心说大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没得齐王好脸色,还一脸挺高兴的样子,也是让人想不通。
太子说的高兴,忽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虞衡一眼,笑容满面道:“父皇已经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查到了给三弟下毒的人,和皇室中人有关,只不过还没到收网的时候,暂且压下没提,你想知道是谁吗?”
虞衡当即疯狂摇头,“既然陛下已经查明了真相,以陛下对齐王的宠爱,想必会给齐王一个公道。下官人微言轻,没必要知晓这些秘闻。殿下已经用了药,过几天便会开始长头发,下官告退。”
太子见虞衡这迫不及待想甩开大麻烦的样子,又是一笑,摆手道:“你回吧,总归这次,孤记你这两份情。”
虞衡心下一动,两份,不是一份。看来太子是真的拿齐王当可以信任的亲兄弟的。
卖了太子一个人情,虞衡觉得自己这回弄的这个治脱发的方子简直赚大了,既赚了一波官员的好感,又让太子领了自己一份人情,仔细算下来,性价比简直不要太高。
不过还真有皇室中人对齐王下手啊?
虞衡的好奇心又犯了,挨个儿将皇子们扒拉了一遍,觉得大概不是寿王就是明王吧,这俩虽然不如福王蹦跶得高,但福王那是走谐星路线,一门心思捞钱的,只求财,不害命。再看看齐王对寿王和明王的态度,那家伙讨厌谁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要杀人都摆明车马提前告知一声,又极为聪明,做什么事都能算到后果,能这么讨厌寿王和明王,想来是这两人有哪里触了他的雷了。
不过这些都不关虞衡的事。皇室争斗,内中隐情如何,他们这些外臣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虞衡现在积累的政治资本已经够多的了,就等着年底吏部官员考校时拿个上上,然后再根据情况选一个最适合他的去处。
翰林院显然是不大适合虞衡的,他这性子,就不是能老老实实修书的人。摸着良心说,虞衡先前弄的那个图书馆确实不错,翰林院上下都赞不绝口,帮皇家整理的藏书阁也受到景隆帝的好评,认真算起来,虞衡就算被御史喷在翰林院不务正业,其作用还是吊打了一帮同僚。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大概天才总是这么一枝独秀吧。
翰林院其他人已经被虞衡时不时冒出来的天秀行为秀得麻木了,这会儿眼瞅着快到官员铨选了,都挺好奇虞衡接下来会去哪里。
六部阁老对虞衡十分看好,这事儿又不是秘密。甚至于巩尚书和胡尚书经常掐架,动不动就将抢虞衡之事挂在嘴边。其他官员就算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在这两位阁老时不时的掐架中明白了虞衡有多抢手。
这一年的铨选,便格外让人期待。
铨选正好在红薯丰收之后,百姓们今年大面积种植红薯,老天爷也格外给面子,一整年风调雨顺,让他们来了个大丰收,亩产直逼两千三百斤,乐得百姓们敲锣打鼓好生庆祝了一回。
这还不算完,户部的试验田中还种了胡尚书从虞衡这里抢过去的玉米呢。十月下旬,收完红薯后,户部试验田那边的农事员们就开始收玉米了。
说实在的,农事员们见了玉米这模样也有点懵。头一回见粮食结出那么大棒子的,还一层裹一层,绿色黄色的外衣,顶头长出一堆须须,完全不知道里头结出的果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瞧着一个个玉米棒子分量够大,粗略一看就知道收成差不了。就算比不得红薯,亩产也不会少到哪儿去。
待到玉米成熟时,农事员还有点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收,怎么收,便一路上报到胡尚书那儿。
胡尚书最关心的,除了银子之外就是粮食,闻言立即将虞衡拖了过去。
虞衡很是无奈,“先前不是说了,将玉米棒子摘下来,剥掉外面的皮,再去掉须,就可以了?”
“听着就比挖红薯麻烦多了!”胡尚书皱眉,“头一回种玉米,农事员们没见过玉米棒子,不知道怎么处置,也是情有可原。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去指点他们一番吧。”
虞衡当即死鱼眼看向胡尚书,不满道:“我哪里闲了?最近我可是忙得不得了!”
“是是是,你忙得不得了。”胡尚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一个翰林都忙着抢太医院的活计了,还抢成功了,到处给人治秃头,可把你能耐坏了。巩秃头那老家伙,现在见天地向我展示他新长出来的那头毛,嘚瑟得不得了,还不许我再叫他秃头,他倒一口一个抠门儿叫着我,算起来我可亏大发了。”
吵架吵不过巩秃头,都是这小子做的孽!
虞衡顿时无语,伸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默默问胡尚书,“您看那太阳又大又圆,像不像一口锅?”
还是一口巨锅,压在谁身上谁就别想起来的那种。
胡尚书冷哼一声不再开口,拽着虞衡一路来到户部的试验田。
农事员早就在一旁恭敬地等候他们的到来,胡尚书在地里一向没什么架子,大手一挥,免了农事员们的礼,又伸手一指虞衡,豪爽道:“我把嘉秀侯给你们带过来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
虞衡无奈地叹了口气,见这帮农事员一脸无措的模样,心知他们是把玉米看得太重,生怕自己哪一步没做好就糟蹋了好东西,所以才不敢动手。
掰玉米又不是什么技术难题,虞衡当即抬脚走到玉米地里,伸手就掰下一个玉米棒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简单粗暴地剥开玉米的外衣,又扯掉棕褐色的长须,顿时,一个黄澄澄的玉米棒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胡尚书好奇地接过虞衡手里的玉米,仔细瞅了瞅,突然摇头道:“这可没有红薯实惠。若我没猜错的话,这玉米能吃的就是这些黄色的小果子吧,这么大一个棒子吃完了都得扔掉,压秤还浪费。”
这观点可真朴实,虞衡脑门上挂了一串黑线,让人掰了几个棒子,又让他们生个火,打算让大伙都尝尝烤玉米棒的滋味儿。
见胡尚书还一脸亏了的表情看着玉米那根大大的玉米棒芯,虞衡更是无奈,叹了口气道:“这玉米棒的用处也不少,可以烧火,百姓们这会儿收了玉米,留下的棒子就能用在冬天生火,能省点柴火。要是碾碎了,还能喂牲畜,烧完后好像还能当肥料,用处可大着呢。”
胡尚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玉米的目光顿时又多出许多喜爱,摸着金黄的小颗粒喜滋滋地对虞衡说道:“瞧瞧这颜色,像不像黄金?多喜庆,让人见了心里就高兴!”
虞衡:………
这么一个一心扎进钱眼儿里的阁老,真是没救了。
别看胡尚书嘴上嫌弃玉米,等到烤玉米上场,吃得最开心的也是他,咔嚓咔嚓啃完一根玉米,立马再添一根,吃得甭提有多香了。
吃完后,胡尚书还向虞衡感慨,“这玉米吃着又糯又甜,还有嚼劲儿,更合青壮年的口味。年纪大的牙口不好,还是吃红薯更合适一点。反正红薯和玉米吃着都又香又甜,比百姓们一般吃的糠可强多了。有了这两样东西,下回要是再闹灾荒,好歹也能灾民们吃点好吃的东西。”
虞衡喉间一哽,想到先前朝廷给辽州赈灾的陈粮,再多的揶揄话都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了,只能低声安慰胡尚书道:“日子总归是一天比一天好的。”
“那是当然!”胡尚书这个管钱袋子的自然知道日子过得是好还是差,听了虞衡这话后立即又恢复了元气,还笑着问虞衡,“你看你都为户部做了这么多的事儿了,还跟太子说你就是个种地的,干脆就到我们户部来呗!”
正在埋头啃玉米的农事员们同样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虞衡,纷纷加入游说虞衡的队伍,“是啊侯爷,百姓们都承您的情,您这本事,生来就是来户部的!”
虞衡只说:“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景隆帝只想赏这两人一顿板子,拿着虞衡和胡尚书掰来的玉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们吃得倒是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