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 第2节(1 / 2)

天子脚下 八月薇妮 2460 字 2023-08-24

孙胥长原本有一妻房朱氏,生得不过是中人之姿,这位朱夫人老家是城郊十里庄上的,父亲是个财主,当初孙胥长乃是一介穷书生,给小姐看中入赘朱家的,得朱家资助才有如今地位。

三天前,夫妻两人起了口角,夫人赌气定要回老家,便匆匆收拾而去。

谁知才走了一个多时辰,丫鬟珠儿惊慌失措地回来报信,说是夫人半路上口渴打发她去找水,等她回去的时候夫人已经失踪了,各处都找不到。

孙胥长急忙命人报官,应天府见是国子监里的官员家里有事,立即派了巡捕四处搜寻,夫人的娘家也没见到人,竟是毫无下落。

国子监是本朝第一学府,除了前方的学堂,后面若干处住宅,一是给无处可居的老师跟官员们居住的,另外就是监内的仆役们。

孙胥长自打在国子监任职就一直住在监内西南一处小院,夫人出事后,众人劝他先不必着急监内的事,但他只休息了一天就开始忙碌,今日之所以在家里,是因为他岳父找了来询问他女儿的下落,所以孙胥长才急忙赶了回来。

郝无奇三人到场的时候,院子里一堆的人,郝无奇一一打量过去,见是两个衙差,国子监陈主簿跟两个主事,孙胥长,在他面前是他的岳父朱员外,正用胖手抹着泪:“我女儿到底去哪里了?是生是死给我一个交代!”

忽然她的目光一动,看到门口有个穿裙子的,好像也在站这听消息,没看到脸,只露出一只手,很白的手腕上戴着一枚透绿的玉镯。

国子监的陈主簿擦擦脸上的汗,跟两个衙差对视一眼,清清嗓子道:“这两位差人是来告诉一个消息的……今儿早上在护城河南边儿,发现了一具浮尸……”

他的声音很低,但每个人都在侧耳倾听,所以这句话非常清晰的传入大家的耳中。

朱员外听见“浮尸”两个字,整个人像是一枚点燃的爆竹似的即将炸开了,他变了声地叫:“你、你说什么?”摇摇欲坠,随时都要晕倒。

“别急别急,”陈主簿急忙安抚:“因为那尸首给泡的、看不出来原本面目,所以想请孙胥长过去认人。”

孙胥长脸上露出悲戚的表情:“这、这……要真是贱内,可叫我如何是好?早知道那天我就哪儿也不去,自然便拦住她了……”

孙鸣说话的时候,忽然“喵”地一声。

原来是一只花猫蹲在墙头上发出沙哑的叫声,它好像是受了伤,一只眼睛上有些血渍,只剩下还完好的左眼。

猫儿扭头,左眼幽幽地打量着底下的众人,张口的时候露出两颗有点尖利的前齿。

气氛实在压抑,陈主簿身边一名主事看了眼那猫,随口说道:“这猫儿怎么也伤着了,可怜夫人先前是最疼它的。”

林森没心情看一个大男人哭丧,他的注意力在门槛内的那一抹浅绿裙摆上跟扶着门框的几根白皙手指上,他知道那是孙家的丫头,但他这个年纪,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子,他都愿意多看几眼。

蔡采石则沉浸在孙胥长的凄惨之中,忍不住小声说:“这孙胥长也是可怜。”

郝无奇瞥他一眼,忽然侧头低声说:“他在说谎。”

蔡采石的眼睛很快地眨了几下,然后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那浮尸不是朱夫人,”郝无奇盯着悲伤的孙胥长,唇边有一点了然的冷笑:“虽然朱夫人的确给他杀死了。”

第2章破案

蔡采石大惊,旁边的林森却完全没听清楚,他的吸引力都在孙家丫头珠儿的身上,不止眼睛盯着看,双脚也跟看见花儿的蜜蜂似的不由自主开始往那边挪动。

还好院内那一伙人正自忙着商议该如何去认尸,并没有人留心他,眼见林森快挪到门口,屋内的丫鬟珠儿也发现了他,她有一双颇为水灵不安分的眼睛,猛地跟林森的对上,先是一惊,看清他身着太学生的服色才定了神。

对着林森略笑了笑,丫鬟扭身向内。

林森大喜,瞟了眼大家都没留心他,便迈前一步站在门口向内看去,却见那丫鬟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子上掸灰,行动之间还时不时地溜着眼珠,向着门口瞟一眼。

这要不是外头还有一帮男人,林森只怕要登堂入室了,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美人在身边儿不能动,他心里掂量着要搭讪几句,便故意道:“你是原先服侍朱夫人的吗?”

“是啊。”丫鬟回答。

林森笑道:“姐姐这样的姿色实在是委屈了,我看你当个夫人都是绰绰有余。”

丫鬟珠儿的手一停,左手抬起抚着那只玉镯子,并没答话。

正在这时,院中的人总算看见了林森,陈主簿身边的主事先叫道:“诶?你哪里来的?”

林森吓了一跳,赶忙转身站直了,他的反应也还算快:“啊,学生是、是因为看见孙大人这里有事,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胡闹,你这会儿不是该在上课的吗?”主事看了看天,确定这会儿不是放学的时候。

日影高照,蝉声躁响,天上流火加地气蒸腾让每个人脸上都有些汗意,主事等不停地擦汗,而朱员外因为长得胖,脸上的汗跟泪交织在一起,一个小厮扶着他,给他擦汗打扇子。

孙胥长看林森站在门口,目光却又向着门内瞟了眼,并不见丫鬟的身影,她早躲到里头去了。孙胥长脸上隐隐约约透出些许警惕,板着脸说:“这位学生,此处没有什么可帮手的,你还是请回去吧。”

林森呵呵地应酬着,目光在院门口转了好好几圈,却没看见蔡采石跟郝无奇,他以为两个人是觉着此处无趣而先走了,可又觉着不太可能。

正在犹豫,忽然间就听到有个声音道:“孙大人向来劳苦功高的,我们当学生的的确没什么能帮手的,只是天热的很,这后院儿的井水倒是颇为凉爽,我们就打了些来请孙大人跟各位老师们喝点井水,解解暑热也好。”

说话间,就见郝无奇跟蔡采石走了出来,郝无奇手中拿着个葫芦剖开晒干的水瓢,蔡采石手中却提着一个水桶,里头盛着小半桶冰凉彻骨的井水,走到跟前儿放下。

孙胥长的目光不知要放在哪里,先是郝无奇身上,水瓢,继而蔡采石,水桶、以及那桶内的水,他的眼睛有些呆滞,脸色有些发白,但还尽力隐忍着。

郝无奇道:“这里的丫鬟姐姐呢?请取几个碗出来吧,我尝过了,这水实在是甘甜。”

屋内的丫鬟珠儿终于低着头走了出来,脸色却有些怪的,郝无奇道:“劳烦姐姐了。”

珠儿瞥了眼那一桶水,终于挪步去了。

陈主簿跟两个主事见凭空又多了两个学生,本要呵斥,可是听了郝无奇的话,却觉着这学生倒也是一团好心,不该就不近人情。

他们虽然不太想喝水,但那两个衙差因为一路来报信,又等到此刻,早就心火上升了,又见个相貌秀丽言语温和的太学生亲自来送水,早按捺不住,便道:“不用碗,用水瓢就行!”

两个人抢先上去,就用水瓢舀了水,痛痛快快喝了几口,其他的陈主簿跟主事见状不免也跟着口渴,就算不想喝也得喝几口,连朱员外的小厮都要了个碗盛了些水喂给朱员外,免得主人中暑,什么也办不了了。

在场的人纷纷喝水,只有孙胥长双唇紧闭,丫鬟珠儿的脸色也很不好,她咬着手像是忍着什么似的要退回屋内。

却是郝无奇端着一碗水走过来:“孙大人,您还没喝呢,请。”

孙胥长脸色一变,推辞说:“我、我并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