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徵站定,春日却走出来,望着那靠近常公公的小宫女:“你在干什么?”
宫女脸色微变,却还忙挤出一点笑:“奴婢没干什么呀。”
太子身边两名内侍上前,将她擒住,强行把她握着手打开,却见在宫女的掌心赫然藏着一枚药丸。
内侍将药丸拿回来,春日看了会儿,微微皱眉,东宫的总管太监看了看,色变道:“这是一线归,你拿这个做什么?”
宫内自然有宫内的规矩。
若是有犯了死罪的贵人之类,不便用些不大体面的处置法子的时候,就会用白绫或者毒酒之类,至少留个全尸。
而这“一线归”,便是内造司密制的毒,服下后很快就会气绝身亡,比寻常毒酒要少一份痛苦。
此刻太子妃也看了出来:“你、你不是方奉仪身边的人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正方奉仪上前惊问:“云儿,你哪里来的这东西?”
宫女低头:“我、奴婢是……捡来的。”
这话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
方奉仪道:“胡说!你、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还不说……想把我气死呢。”说着又咳嗽起来。
其他两个妃嫔浑然不知发生何事,胡嫔出自本能地先安慰:“妹妹你留神身子要紧。”
太子妃季氏因才经过陶良媛的事,看到小宫女手握宫中禁药,这宫女又是方奉仪的人,顿时起了疑心。
方奉仪连咳数声,上前一巴掌打在宫女脸上:“混账,才出了事,你也跟着添乱!”
太子妃见状又迷惑起来。
赵徵却看向身侧。
无奇对上他的眼神,向着太子一点头,淡淡道:“方奉仪,到此为止吧。”
方奉仪是背对着他们的,闻言一震,却没有立刻回身。
太子妃微怔之下忙问:“你、在说什么?”
无奇道:“回娘娘,陶良媛的确是无辜的,不过是有人拿她来顶罪罢了。常公公虽然是在陶良媛宫内,实际上他听命的人……却是方奉仪。这也正是他们的聪明之处,比如像是昨夜,常公公落网后,每个人都直接认为他的主子陶良媛就是幕后之人,而不会怀疑到别人。”
地上的陶良媛听有人给自己说话,忙叫道:“殿下,娘娘,的确是这样,臣妾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无奇并不管她,只看着背对自己的方奉仪:“我昨晚上命他们将人关押此处,本也想引蛇出洞,大概你觉着此处侍卫太多所以不便冒险行事,但你一定会找机会来灭口,因为你担心常公公熬不住内务司的刑罚未免说出什么来。对吗?”
这几句话一出,连陶良媛也闭了气。
殿内静的令人窒息,就在所有人都心跳加速而不敢出声的时候,方奉仪终于开了口:“我自问没有任何纰漏,你又为什么会盯上我呢?”
她说了这句,便慢慢地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投向无奇。
方奉仪一向是病病歪歪的,可此刻,身上却透出一股凌厉的气质,哪里还有丝毫病容?
在场的几个妃嫔都倒吸一口冷气。
无奇淡淡道:“其实,我跟你第一次照面的时候就怀疑你了。”
“什么?这不可能!”方奉仪怒,这简直是在质疑她的能力:“你说!到底凭什么?”
无奇道:“那是你以为的不可能。”
这时候她脸上已没了玩笑不羁之意,反带有几分绝情的冷飒:“你最不该的,是痴心妄想要陷害瑞王殿下。”
无奇说了这句后,太子妃醒悟过来,她摁住自己的好奇之心,挥手叫身边的人尽数退出去,包括陶良媛,胡嫔程良媛以及他们的侍从。
只是在出殿后,便立刻叫人把跟随方奉仪的所有人都拿下看管住。
偏殿内只剩下太子以及心腹众人,春日,无奇。
对面则是给方奉仪跟地上的常公公。
无奇从袖子里拿出一包东西,打开时候,却是一颗颗明亮圆润的珍珠。
方奉仪看见,眼睛顿时睁大几分,眼神中也流露出一言难尽。
“这是太子赐给你的,你转送给了辛美人,昨日美人便是戴着这串项链,但我确认过,她死的时候并不见此物。昨夜春日姑娘在蔷薇花壁找到了这些,一共二十九颗。”无奇缓缓说着。
方奉仪的眼眶突然有点红。
“不过,其实不止是二十九颗,是不是?”
方奉仪深深呼吸:“对,一共是三十颗。”
“我想,缺了的那一颗,在你那里。”无奇道。
方奉仪笑了,她抬手入怀,手伸出来后也握着一方帕子,里头裹着的,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一颗珍珠。
无奇静静地看着她极其复杂的脸色,最后问道:“你跟辛美人交好,真的都是虚情假意吗?但如果你有一点真心,为什么会残忍的送她去死?而且还……”
看向方奉仪身后的常公公,她没有说下去。
方奉仪看着那颗无瑕的珍珠,后退两步,目光也随着向后一瞟。
就在春日靠前要保护无奇的时候,方奉仪左手往后一挥。
袖底有寒光闪过,带出一溜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