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姑娘?”郝三江的眼睛开始聚光,“你见到她了?她住在京城?快说哪条巷子哪一家?”
“她没带我去她家,下次见了我再问罢了。”
“真的,你可别骗我。”郝三江揪住无奇,威胁。
无奇道:“骗你干什么。哥,你有没有跟爹说我昨晚在哪?”
“还没来得及呢,我怕爹娘担心。”
无奇松了口气:“那回头他问起来,就说我在蔡采石家里怎么样?”
郝三江认真想了想:“下回有春日姑娘的消息,你得告诉我。”
无奇连忙应承,两人达成一致。
快到府内的时候郝三江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今天只顾没头苍蝇似的找你,听家里王伯说,咱们有个什么姑妈从郑州那边投奔来了,家里只怕要热闹起来。”
无奇愣了愣,喃喃道:“啊,热闹?娘可不太喜欢热闹。”
郝家的确是热闹起来了。
郝家姑妈是郝三江的堂表妹,寡妇失业,带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并一个才九岁的男孩子,因为他们那里受了水灾,所以前来投靠自家哥哥。
郝三江拉着无奇还没到厅门,就听见妇人的笑声朗朗传出来,把两个人都震了震。
仆人在厅门口才报说两个少爷回来了,就见有个身影比郝四方还快地走了过来,郝姑妈望着院子里走来的两个少年,拍手喜道:“哎呀,可算回来了!快,快让姑妈看看!”
就连郝三江这种性子,都吓得脚步一顿。
姑妈连连称赞三江跟无奇,又叫姑娘跟公子见礼。
窦姑娘生了一张圆脸,眼睛也圆圆的非常灵动,当看见无奇的时候,双眼闪了闪,小公子则有些沉默寡言。
无奇只留心看自己的母亲,阮夫人坐在椅子上,虽然面带笑容,气质仍是淡淡的。
郝四方本要好好问问无奇关于清吏司的事,被亲戚一打岔,便有些顾不上了。
无奇偷偷地跟阮夫人道:“娘,咱们先进去吧。”
阮夫人同无奇向内室而去,无奇道:“这姑妈看来是个聒噪的性子,但也可能是才来,以后该不至于如此。”
夫人知道她是安抚自己,便道:“不用担心,到底是亲戚,你父亲看着倒是喜欢些。就随他们罢了。”
说了这句,因问:“你进了清吏司了?怎么不早说一声,从昨儿到今天,你父亲急的热锅上蚂蚁似的,一些知情的向他贺喜,他都不知如何答人家。”
无奇说道:“我也是才知道的。不然早说了。”
两人到了卧房中,夫人落座问道:“可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清吏司不是个混日子的地方,你们没资历,怎么竟能到那里去?”
夫人虽然少言寡语性情内敛,但却是个心思缜密的,不像是郝四方一样可以糊弄。
无奇想混过去,又知道这样的话反而会更惹夫人怀疑。
迟疑中,阮夫人望着她道:“清吏司是东宫太子殿下主持建立,里头的人却是瑞王殿下负责挑选的。前日我隐约听说,瑞王殿下曾亲自往太学走了一遭……”
她没有继续,只是用眼睛看着无奇。
无奇的心一动,陪笑道:“娘……”
阮夫人淡淡道:“你还不肯说?还要我问下去吗?”
无奇没了法子只好承认:“是,瑞王殿下那次去太学,召见了我们三人,也是那时候他跟我说要我们进清吏司,只是那时候还没定下……”
阮夫人的脸色有些泛白:“胡说,你们三个何德何能,瑞王殿下怎会知道你们而特意召见?”
无奇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就把少杭府一行也说了出来:“殿下的意思是,少杭府那一次就是他的试验,通过了,便能进清吏司的。”
“我就知道没那么巧合,”阮夫人幽幽说道:“少杭府那里夏知县之死,苏守备之死,京内都传遍了,果然跟你们相关,你居然还瞒着不说!”
无奇忙跪下:“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怕说了反而惹您担心,我知道错了!”
阮夫人定定地看着她:“我看你不知道。”
无奇愣怔:“娘?”
阮夫人俯身,握住她的肩膀:“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闹到瑞王跟前去,你简直……”一口气转不来,夫人便咳嗽起来。
无奇知道她是为自己忧心了,为了让母亲宽心,她试着说道:“娘,您别怕,其实瑞王殿下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他、他还是挺好相处的。”
想到这些日子来跟瑞王相处的时光,以及今日自己在观荷雅舍的举动,瑞王都没有生气……也许是因为他长的太好了吧,现在回想起来,那眉眼里居然还透出几分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疼惜之色,所以她才忍不住收罗了那些吃食送了过去。
不过,若是给母亲知道了这些,恐怕会当场吓晕过去吧。
“好相处?那是王爷!你是什么……”阮夫人扭头,指着无奇,咳嗽着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个儿在说什么?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无奇吓得闭嘴。
正在这时侯郝四方进来探望夫人顺便询问无奇,在门口听到声气不对,立刻放轻脚步小跑进来:“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什么动气?”
阮夫人低头只是咳,无奇赶紧起来给她轻轻地捶背。
郝四方蹭到跟前:“你这孩子,三天两头不着家,总算回来一次就惹你娘生气!”说着还对无奇使眼色:“是不是要我打你一顿,再罚你去跪祠堂?”
阮夫人却反而缓了口气:“你怎么回来了,客人都安置好了?”
“都好了,”郝四方满脸堆笑,打量着夫人的脸色道:“就是突然来了这一大帮子人,到底是有些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