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侍郎便派了蔡流风带了吏部众人紧急赶往秋浦,一是看住清吏司那几个家伙的所做所为,另外,却是想让蔡流风止住荫廷侯。
瑞王去秋浦虽是秘密而行,但却瞒不过朝中消息灵通人士,京城内的人不比荫廷侯,他们从不肯低估瑞王。
起初不知瑞王的动向,倒也罢了,待察觉瑞王出现在秋浦,兵部中人已经有人提前窥知了瑞王的意图。
瑞王确实是忠心于太子的,可惜未免太过忠心了。
一点点威胁都不肯给太子留下。
这在兵部看来实在是过于多事。
但他们又知道,倘若瑞王不喜荫廷侯,赵景藩便有一千万种法子把荫廷侯弄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不愿意见到荫廷侯“自己作死”。
就算荫廷侯有错,兵部众人也希望他适可而止,至少……不要错上加错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只要荫廷侯没有亲自的杀人越货,罪可滔天,他们就仍旧不会将西南安抚使的人选另换。
蔡流风是作为“定心丸”才急赶秋浦的,本来他该面见荫廷侯,稳住他不要胡作非为。
假如,蔡流风到的及时,以他的口齿之能以及他的身份,恐怕真的会劝止荫廷侯惹出后面的这滔天大祸。
但……阴差阳错,荫廷侯想要除掉无奇。
而偏偏蔡流风察觉了端倪,而他选择了救无奇。
至于吏部的桑主事众人,也没有来得及劝止荫廷侯,反而给他“稳”在侯府。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荫廷侯自己把自己的一线生机给断送了。
葛守备带人清查侯府。
桑主事同两个吏部执事来至知府衙门。
才进大门,便看到有侍卫不住地抬着些尸首从里间运了出来。
别的倒也罢了,其中,竟有两个身着太监服色!
如今秋浦之中的内侍,自然是跟随瑞王身边的人了。
王爷的人竟然也给杀死了!这如何了得!
众人在离开侯府的时候已经有所耳闻,只是尚且存疑,觉着荫廷侯不至于真的去捅破天。
如今目睹这情形,心惊不已。
急忙进了府衙内宅,迎面看到如丧考妣的杨知府大人走来。
虽然瑞王提前派了人去护着知府大人的内眷,让杨知府不至于真的丧了考妣,但外头喊杀连天的,女眷们虽未曾有损伤,却难免受了惊吓,其中尤其是老太太,已经厥过去了。
可不幸中的万幸,是瑞王殿下及时出手,不然以荫廷侯府那些人的凶狠冷血,只怕这会儿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了。
众女眷见了杨大人回去,一阵哭喊连天,惹得杨知府越发心烦,且更加恨了荫廷侯。
大家碰头,齐齐惶恐地到了内堂。
堂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凉薄荷的气息,是瑞王方才晕眩,顾九伺候他吃了一颗宁神丹。
几个官员见瑞王脸色极白,神情不太好的样子,且才服了药,便都自以为是的认定瑞王之身体不适、必然是因为荫廷侯的谋逆之举,或惊或气所致。
众人惶恐不已,忙跪地请安。
瑞王的手指摁在太阳穴边上,正轻轻地揉着,见状抬眸扫了一眼:“都起来吧。”
大家谢恩起身,瑞王扫着桑主事道:“你们初来秋浦,就见了大阵仗,可受了惊吓吗?”
桑主事额头上冷汗涔涔,闻言忙躬身道:“回王爷,卑职等也是才听闻荫廷侯竟行如此大逆行径,皆都极为震惊,唯恐他惊到王驾,另外,卑职等后知后觉,未能及时为王爷分忧,简直死罪!”
瑞王淡淡道:“不必如此,你们是才来,难道本王会以为你们跟荫廷侯同谋吗?你们也不过是阴差阳错给他软禁在侯府的罢了。放心。本王并不是是非不分会迁怒于人的。”
桑主事刚才那一番恳切,无非就是这个意思——毕竟事发的时候他们正在侯府,若是瑞王判定他们跟荫廷侯一伙的,那可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要知道这可是谋逆之举,诛九族的,他们虽不是九族,但毕竟瓜田李下,谁叫偏偏这时候钻到城内来了呢,早知道一并跟着蔡大人调头就好了呀。
如今听瑞王并不计较,如此深明大义通情达理,众人才都放了心,又忙谢恩。
瑞王方道:“听说蔡流风跟你们一同来了,怎么不见他。”
桑主事急忙把他们进城之前、蔡流风调头而去的事情详细禀明了一顿。
瑞王本是垂着眼皮,听到蔡流风在紧要关头放弃进城匆匆而去,便抬眸看过去:“他没有说去向哪里?”
桑主事道:“蔡大人只说另有一件事情要去料理,实在未曾告诉卑职等他的去向。”
瑞王思忖了片刻,暂且将此事按下,只问道:“对了,你们匆匆而来,可有要事?”
他们的要事当然就是及时地控制住事态恶化,但如今再说也已经晚了。
桑主事哪里敢直说,便小心说道:“回王爷,是任侍郎大人听闻此地的案子难办,所以才叫蔡大人亲自前来,看看能否料理的,在出京前并不知王爷驾临,若是知道,想来也不会多此一举了。”
瑞王笑了笑,却未追问,只道:“你倒是会说话。也罢,回头等本王见了蔡流风,听他说罢。”
他挥了挥手,桑主事等人如蒙大赦,急忙行礼垂头退出。
荫廷侯虽已经给拿下,但是侯府如何处置,还要商榷。
正在这时侯,小太监入内禀告:“王爷,清吏司的蔡采石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