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奇笑道:“别说什么立功,只是还好没办砸了差事而已。”
门房簇拥着她进内,又笑说道:“这几天不时地有朝廷的大人们往咱们府里走动,您猜是为了什么事儿?”
无奇疑惑:“什么?”
门房笑道:“竟有一半是为了您的亲事!”
无奇一怔,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我?亲事?”
门房还要再说,里头却又有小厮跑出来:“二爷回来了,还不赶紧进内呢,太太一直催着人来问到家了没呢。”
于是赶紧地又加快脚步往阮夫人上房而去,才进了院子,就见到门口站着一人。
正是掌灯的时候,那人站在灯笼之下,粉色的对襟绣花衫子,底下却是紫色的百褶碎花裙,看着倒也是身段窈窕的样子,她正伸长了脖子,望门口打量。
这人自然正是窦秀秀。
昨儿开始,就传说今日无奇会回来,从那时候起,窦姑娘就格外的紧张,昨晚上几乎一宿没睡着,早上天不亮就醒了,特先洗了个澡,弄得一身香喷喷的,又细细地描眉涂脂,谁知却足足地等了一整天才盼了无奇回来。
一看到无奇出现,秀秀一颗心落了地,整个人却飞似的下台阶迎了过去:“平弟!”
秀秀亲切而饱含深情地叫了声,手中的帕子随着动作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无奇正要还礼叫表姐,一时没提防,给这股浓香熏得窒息,旋即连着打了两三个喷嚏。
秀秀赶紧上前扶着她:“怎么了,是不是连日劳累害了病呢?”
无奇揉了揉鼻子:“表姐,你身上好香啊……”
秀秀羞涩地掩口一笑:“你呀……怎么才见面就这样,叫人听见像什么。”
无奇本是有些觉着她实在太香了,所以随口说了这句。
但在窦姑娘听来,却仿佛是什么撩人的话,她觉着无奇这是被自己的体香吸引了所以才如此当面赞美自己,而她这一整天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
无奇正莫名于秀秀的这两句话,里头丫鬟出来笑道:“哎哟,总算是真回来了,从昨儿起太太就盼着呢,还不快进来?”
无奇忙顺势将秀秀的手推开,紧走了两步入内。
到了里间,无奇上前拜见阮夫人。
夫人一见她,眼睛虽然亮了亮,但又很快神情暗淡了几分,原来知女莫若母,阮夫人一看无奇,便察觉她比先前更加清瘦了几分,甚至还带了些许憔悴!
旁边的郝姑妈却啧啧道:“平平好歹回来了,可知出去这一趟,你太太多惦记你呢,不过,到底是为朝廷建功立业的,自然是好事呢。”
阮夫人握着无奇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心里虽然有很多的话,但当着外人的面,却不想多说,只道:“一切顺利吗?”
无奇笑道:“娘放心,都妥当着呢。”
阮夫人看她小脸生辉笑容灿烂,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为她的劳累而心疼,便叹道:“你啊,还不知道你吗,报喜不报忧的。”
秋浦荫廷侯的那件事,京城内早传遍了,阮夫人当然知道,可一想到这荫廷侯谋逆,底下却还是无奇他们在处置,竟是直接跟无奇有关的,她如何能不挂心?
何况据说瑞王的亲信都给杀了……何况是清吏司的众人,所以在听闻他们将回来的时候,才特叫三江去城外迎接。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像是她的心头肉都安稳了,虽然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可这会子,只差不多要流下眼泪来了。
无奇看出了母亲的不对,可是偏偏姑妈跟表姐还在,她便故意道:“娘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我先陪你进去歇着吧?”
窦家姑妈总算反应过来,本来是想在阮夫人跟前凑凑趣,并沾沾无奇立功而回的喜气,没想到阮夫人却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如今听了无奇的话,忙起身道:“既然这样我们先回去了,明儿再来,你们母子好好地相处相处。太太这两天也着实挂心了。”
窦秀秀好不容易才跟无奇照了面,简直就想留下来、就算陪着无奇照顾阮夫人也罢了。但见母亲一直跟自己使眼色,只得不甘不愿地走了出来。
秀秀道:“您老人家做什么只是催我,叫我留在里头又怎么样?”
姑妈道:“少浑说了,咱们住在这里,天长地久的干什么不成?非得这会子碍眼,你没见到你舅妈的脸色不太对吗?”
窦秀秀道:“我也知道她担心平弟,我也跟她是一样的挂心呢。”
姑妈笑道:“你快省省吧,真的你要有这个福气跟平平成了亲,再说这话不迟。”
秀秀又羞又喜欢地说:“先前在老家的时候,人都说我是个有福气的长相。难道在这里就差了?”
姑妈道:“罢了罢了,平平也好,三江也罢,在我看来都还不错,只是三江毕竟是长子,你瞧他的体格,将来生了孩子也必然是个健健壮壮的,可惜你只看上了平平,他虽然官做的好,可长的也太……”
秀秀嘟嘴道:“娘,你说什么呢,我就觉着平弟好。你可也帮我留心着,这些日子我可听说了,上门来给他提亲的不少,别咱们在这儿守了这么久,反而叫别人得了去。”
姑妈道:“知道,我留心着呢。我先前探过太太的口风,太太的意思说,平平年纪还小,不着急呢。”
秀秀笑道:“这还差不多。”
两母女说说笑笑,自回院中去了。
且说无奇在房中陪着阮夫人,夫人到底忍不住,掏出帕子擦了擦泪,又定了会儿神,才道:“你仔细些,把去秋浦这一趟的经过跟我说一遍。”
无奇便将来去查案的关键详细都跟阮夫人说了,她知道夫人大概很关心荫廷侯府那位黄夫人,便也没漏了那位跟蔡采石“亲近”的事。
不过中途给人掳走以及给白衣女子威胁的事,却自然是得只字不提。
中途遇到阮夫人疑惑的地方,还要再解释,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说完了。
只有一点,在说到荫廷侯带兵去知府衙门的时候,无奇本是在谨身精舍的,为了不漏破绽,就也说自己在知府衙门。
阮夫人听完后道:“听说知府衙门的人也给杀了不少,你当时具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