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奇不能告诉他是瑞王的原因,只摇头:“你不要问了,横竖我已经打定主意。”
蔡采石盯着她:“那好,我不问这个,我只问你,你以后不在清吏司了,又要做什么?”
无奇道:“不做什么,只是留在家里不在外头走动罢了。”
说了这句,无奇自觉有些难过,她留在府内恢复女儿身,自然跟先前的自己告别了,相当于以前那个郝无奇已经不在了,而从前那些自在胡闹,如风一般的快活日子也自此告别。
蔡采石的脸色也有些泛白,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要是真的如此,那么他们三个人永远也不可能再像是以前一样了!就算无奇还在,但她已经不可能像是从前似的跟他们相处,这简直就相当于……他失去了一个,生平最好最难得的手足!
蔡采石本来还想劝无奇的,可一想到这个,心里的难过竟无法自抑,失去无奇,就像是真的砍掉他的手足似的疼。蔡采石呼吸都不稳:“你,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无奇不能看他,只点点头。
蔡采石心中难过之极,他的目光瞥向桌上的残羹冷炙:“原来、原来今日……不是接风酒,是、是散伙饭?!”
他说了这句,泪珠竟然冒出来:“早知道,我才不来呢。”
哽咽着扔下这句,蔡采石转身往外,疾步而去!
无奇忙叫道:“小蔡!”
蔡采石走出门口,含泪回头看她一眼:“你叫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决定,以后就没有人再能这么叫我了,早知你如此无情,何必当初跟你认识。”
他说完之后,踉踉跄跄出门而去。
无奇呆呆地目送蔡采石离开,她只担心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后,林森会跳脚,没想到一向温和好脾气的蔡采石的反应竟这么大。
她心里也实在不好受,但事已至此,毕竟覆水难收。
很快,阮夫人那里知道大家伙都散了,便让人来叫无奇过去。
无奇只得洗了脸,打起精神去见母亲。
阮夫人问她是否将辞官的事情告诉了蔡采石林森,无奇点头,却并没有就说破蔡采石知道自己是女孩的一节。
阮夫人颇为欣慰,可见无奇脸色不太对,便道:“小蔡说什么了?”
无奇忙道:“他跟我厮混惯了,一时自然有些接受不了。”
阮夫人想了想:“嗯,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给他一点时间吧。”
无奇不言语。
阮夫人却又问道:“怎么我又听人说,先前蔡流风也来过呢?他又是来干什么?”
无奇便只说蔡流风是为秋浦的事情来的,搪塞了过去。
阮夫人默默地看着她,并不言语,就在无奇心虚的无法自持的时候,夫人却又笑道:“如今蔡流风调去了吏部,将来自然大有可为,只要他别行差踏错,将来必在其父之上。”
阮夫人又温言软语地同无奇说了一会儿话,毕竟是知女莫若母,阮夫人也知道突然让她留在家里,就像是把之前那头在外头四处乱窜的小野马突然拴在马厩里,原本在天空自由飞翔的小鸟儿收在笼子里……虽然无奇不说,但夫人却看得出来。
而守着母亲,无奇先前难过的心情才总算慢慢好转。
渐渐地日影西斜,无奇离开夫人上房。
不料才出院门,就给人一把拉住。
她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却是三江。
“哥哥……怎么了?”无奇忙定神:“你回来了?小林子呢?”
三江的脸色如见鬼怪:“别提小林子了。你知不知道出事了。”
“什么事?”无奇心头一凛:“不会是小林子吧?”
“不!”郝三江摇头:“是那个李光!他……他……”
“他找到了?”
“找到?”三江的语气非常的古怪,苦笑道:“他死了!”
无奇大为惊愕:“死了?这……怎么死的?”
郝三江道:“自杀,自尽的!”
“自尽?”无奇更加诧异了。
“他娘的!”郝三江咬着牙道:“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自刎死了,连我在内,好几个人当面看着呢!想救都来不及救……那血……”
郝三江向来是粗豪不羁的,但这次却像是受了惊吓,他握着无奇的手臂,手却在难以按捺地拼命发抖。
无奇惊心,三江不是个胆小之人,就算看见有人在他跟前自刎,也不至于吓得这个样子:“哥哥,你还好吗?”
她正要安慰,郝三江却咬着牙红着眼睛道:“小奇,你、你可知道,李光死之前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无奇心惊肉跳,不是为了李光,而是为了三江的反常,因为她发现,郝三江的反常,恐怕跟李光死之前的话有关。
郝三江咽了口唾沫,还未开口,眼中已经有泪光闪烁。
第99章三更
当时郝三江跟林森闻讯赶去李家,李家已然乱成一团,不管是亲友还是漕司的同僚、闻讯而来的都在帮着寻人。
据李家人说,公子先前打退了和尚道士后本清醒了些,人看着也还稳妥,谁知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个喝醉了的家奴在外头逞威风,骂了底下人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