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因为棺材之中的李光样子吓人,出自本能地不想让无奇看见。
无奇给他突然地“揽”在身前,愣怔而意外地看了明朗一眼。
毕竟他们还并不很熟,这明大哥的举止是不是太过冒昧了些。
明朗低头,对上无奇疑惑闪烁的目光,护在她肩头的手稍微松开了些,低声道:“别看,有些吓人。”
无奇哑然,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位明大哥倒是分外体贴。
“没事儿,我就看一眼,”无奇说着仍要上前。
明朗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回来:“不行。”
无奇吃惊:需要这么执着吗?
此刻门外的人因为听见了动静,不知怎么了,都冒头来看。
那老管家受惊匪浅,还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林森跟蔡采石却好歹地反应了过来,又见无奇跟明朗两个站在身前,他们便镇定心神,哆哆嗦嗦地问道:“怎么样?”
其实还是有点担心里头的李光跳出来。
无奇见他们两个人的脸色是不约而同地雪白,显然是给惊吓得狠了。
她迟疑地看了眼明朗:真的那么恐怖?
明朗拉着无奇没松手,淡淡道:“放心,他死透了。”
林森闻言,这才重又壮着胆子靠近,眉头紧皱地向内打量。
一看到李光的惨状,眼角的血已经流到发间里去了,看着越发骇人,林森忍不住把头扭开了去,哑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蔡采石小心地挪到他们三个身旁,想看又不敢:“这个样子有点、有点怪了,我看,该叫仵作来查验。”
无奇看着明朗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又抬头看看他的脸上:“你、准备就这么一直拉着我不放?”
明朗面无表情地说道:“叫仵作来查验吧。”
无奇挣了挣,皱眉道:“你、你是不是有点太多事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怕这些。”
蔡采石在旁边听见她声音带恼,便道:“小奇你还是别看了,的确……瘆人,晚上怕会做梦。”
无奇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明朗的手推开,见他还望着自己,无奈地说:“不看了,行吗?”
外头的人进来,把地上的老管事扶了起来,管事却不敢上前了,颤抖着将要晕倒。
林森定了定神,跟蔡采石无奇略商议了几句,便转身走到管事跟前道:“公子突然这般模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不如跟李大人商议,看最好是叫仵作来查验一翻。”
管事见这么多人围着,料想公子不会就真的跳出棺椁,便喘了口气道:“这个、这个……且让我去禀告老爷一声。”
老管事心中为难,李校尉本就因为此事而病倒,现在还要跟他说这些,岂不是雪上加霜嘛。
可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又发生这等奇怪的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瞒着家主的,少不得便去了。
剩下他们几个人立等着,不多时,李校尉扶着两个小厮走了出来,他听了管事的话原本是不信的,所以要眼见为实,谁知上前一看……当即也撑不住便又要晕死过去之势头。
管事有了点经验,忙上前掐人中,李校尉悠悠醒过来,先哭道:“我儿,莫非是死不瞑目啊……你是有冤还是、放心不下这些活着的人……”哽哽咽咽,颤巍巍地带着哭腔。
无奇等在旁边听着,也是伤感,林森少不得上前安慰,无奇因为父亲的缘故,也跟在林森身旁。
李校尉看看他两人,因认得无奇是上司之子,便含泪问道:“二公子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奇道:“伯伯,您且节哀吧,就像是您刚才说的,许是公子有什么冤屈,当务之急,是赶紧叫仵作来验尸看看。”
李校尉痛苦不已:“我本来觉着,光儿死都死了,且大家都知道他是自尽的,所以不愿意叫人再动他的尸身,没想到竟然如此……”擦了一把泪,他点头叹道:“去吧,去叫仵作吧。”
无奇见他神色憔悴面容枯瘦,于心不忍,便对林森道:“你陪着伯伯先到里头休息吧。”
于是林森跟两个小厮陪着李校尉权且到里间歇着。
无奇总惦记自己没亲眼见过李光的尸首,频频往棺材上看,谁知明朗也在她身旁,也正打量她一举一动。
无奇察觉便转头道:“你望着我做什么,我不会扑过去的。”
明朗双手抱臂,点头道:“你这个人,个子不高,胆子却像是不小。”
无奇哼道:“我胆子不大,只不过现在是为了破案,我看看,横竖心里有数。”
明朗道:“他们两个人都看过了,不差你一个,还是说他们两个看过无用,非得你看呢?”
无奇倒吸一口冷气,盯着他道:“明大哥,你这份伶牙俐齿的,在王爷跟前恐怕很吃香吧?你也时常跟王爷这般顶来顶去的?”
明朗想笑,却又淡淡道:“王爷甚是宽宏大量,有时候我多说两句,他也是肯听的。”言下之意自然是王爷都听他的话,无奇却不听,实在是……不像话。
无奇啧了声:“原来是这样,那可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明朗问:“什么意思?”
无奇张张口,又改口道:“没什么,我是夸你呢。”
蔡采石在旁边揣着手思量,听他们两人说到这里,便轻轻地拉拉无奇。
两人走到旁边去,蔡采石小声道:“你别因这个怪明大哥,他也是为你好,我也宁肯就没见过呢,你可知道李光的眼睛瞪得要凸出来,眼中还流着血水……这么骇人,你看个什么?”
无奇道:“那、那你再仔细去看看,看的越明白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