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件事憋在心里实在叫她难受。
而蔡流风一度是她最为信任跟仰仗的人。
无奇思来想去,毕竟……这也是破案的一道线索,也许,该告诉蔡流风。
“蔡大哥,”她深吸一口气,“我其实已经……”
正在这时,蔡流风抬手,掌心朝外,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无奇一愣。
蔡流风抬起下颌,向着外头示意。
无奇回头,却见门口处露出一点灰蓝色的衣摆。
她顿时明白了,不顾蔡流风的眼神,无奇大步走到门口:“明公子!”
门口处,明朗站在那里,不知已经站了多久,也许是无奇前脚来他后脚就跟上了。什么也没有错过。
见给捉了现行,他一点羞愧之意都没有,反而自自在在地说道:“啊?说完了?说完了走吧。”
无奇深呼吸:“你先回去,我有事情要跟蔡郎中商议。”
“跟他有什么要紧事?”明朗很是不以为然:“怎么不直接跟我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无奇本来想忍着这口气把他打发走,可见他如此,心中转念,便道:“我跟你认识才不过两天,我跟蔡大哥却是从小的交情,若论一声‘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这种情谊,不是你能想象的。”
明朗震惊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无奇感觉自己像是举起了一个精致昂贵的罐子,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
那被摔碎的声音可真是令人心疼啊。
但既然已经摔了,那就让他碎的更彻底一些吧。
于是她越发冷地说道:“还有,请你不要再总是直呼蔡大哥的名字,你既然是在清吏司当差,就该尊称他一声蔡大人!就算你是瑞王府的人,也该知道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如果你来清吏司是为了乱这里的规矩的,请你还是回王府的好,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这几句话,像是无形的刀枪剑戟。
明朗再好的“涵养”——其实不算是涵养,是他对于无奇的那种不能形容的、从来跟别人不一样的“宽纵”,但此时此刻,也给她伤的体无完肤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他又气,又惊,又是震怒:“你敢这么……”
“我就是说了,又怎么样?不想听就走!”无奇扬首,狠狠地瞪着他。
她心里是想他赶紧走的,别总是在她眼底晃来晃去的,她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奇怪的家伙了。
而且还有李靖的警告,她心里知道那警告的重量,她不能像是上回那样当作无事发生了。
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明朗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突然他抬手捏住了无奇的下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无奇刚要嘴硬回答,嘴又给他捏的变了形,连话都变得含糊不清。
明朗本是极愤怒的,看着她的嘴给捏的嘟起来,原本的话也说不出来,不由又有些好笑,便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无奇恼羞成怒,只能抬手打向他的手臂,一边挣脱他的手,怒道:“你干什么,不要总是胡闹!”
就在这时候,有人在她身后轻轻地一拉。
无奇身不由己后退了一步。
原来是蔡流风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也是他及时把无奇拉开。
蔡流风向着明朗一点头:“明公子。”
明朗见他露面,又恢复了之前冷傲的样子:“蔡……郎中。”瞄了眼无奇,他竟然改了口。
蔡流风道:“我跟小奇有公事要商议,请明公子回清吏司等候。”
明朗抱臂,一脸理所当然:“我也是清吏司的,我也想听。”
无奇咬牙道:“我偏不跟你说。你还不走?你……你非得给人赶着才肯走吗?你自己不嫌丢人,难道不怕……丢了瑞王府的人,丢了、丢了瑞王殿下的人?”
明朗眼神一变,终于怒视向她:“你说什么。”
蔡流风心头凛然,忙往旁边挪开一部挡住无奇:“小奇话说的冒犯,我替她向明公子赔个不是。”
明朗的手已经捏成了拳,他看看蔡流风,还想看无奇,却只能看见她在蔡流风身后若隐若现。
他一辈子没听过的难听的话,都在今儿听到了,听的很足。
“好啊,”他终于冷笑了声:“好个‘青梅竹马’啊。看样子,是我多事了。”
蔡流风的神色坦然:“让您见笑了。”
明朗又是嗤了声,转开头:“好吧,我走就是了,不打扰两位……商议公务。”
他的语气沉沉的,像是凝聚着无数霜雪的阴云。
又像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极至痛恨的语气。
然后,他又看了眼蔡流风身后,终于转身往外大步去了。
听见脚步声,无奇才闪出来:“明……”
她张口几乎就要叫出来,但终于只是做了个口型,而没有真的唤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