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促地出了一声后,终于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瑞王当然清楚的很。
他正要回答,却听见太子赵徵道:“父皇!四弟才经历生死,惊魂未定的,还是让他先回王府调养一段时间……”
“怎么,”不等赵徵说完,皇帝冷笑:“你怕他这一趟撞坏了脑袋?变成了个傻子?”
“当然不、父皇……”赵徵被怼的哑口无言。
皇帝眯起双眼看着瑞王:“怪不得你肯为了郝四方不惜性命,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看上了郝家的那女孩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就知道她是女子的?”
瑞王早在大理寺门前看见无奇的那一眼,心里就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把这层窗棂纸挑破。
远远地看着她,或者靠得太近而无法表露心迹,他已经受够了。
想要明媒正娶的拥有她,想要肆无忌惮地拥她在怀,她身上能穿的只有他的衣裳,也不许别的什么男人……尤其是蔡流风仍是觊觎地盯着她!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的想要一个人。
想要得到一个人。
瑞王静了片刻,道:“其实从那次带了斐儿去神鹤园林,就已经知道了。”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那时候他只是怀疑而已。
皇帝闭了闭双眼,眉头微蹙,然后他对太子道:“你听见了?你先前还把郝无奇关在大理寺要严惩不怠,如今可倒好,堂堂的瑞王却是明知故犯,你说,他这玩忽职守知法犯法之罪,又该怎么算?”
赵徵道:“父皇,瑞王……瑞王或许只是一时的、被人迷惑了。”
他满心里要给瑞王开脱,又找不到好的借口,只能把所有都隐隐地推到无奇身上去了。
瑞王却忙道:“太子殿下,您不必袒护我,您也知道,我是不会给什么人迷惑的。”
本来当着皇帝的面儿,太子赵徵不便如何,如今听了瑞王这么说,实在忍不住了,竟不顾一切地呵斥道:“你还不住嘴?我真不知那个郝无奇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忘乎所以,别的也罢了,为了她竟肯跳那玉龙河?如今就算当着父皇的面,我不妨也先说一句,就算你给她蛊惑的跟她许了什么话,我也是不赞同她做你的王妃!”
赵徵在皇帝跟前从来都是谦谦温和,一点锋芒都没有,这次却是自打他出生以来破天荒第一次。
连皇帝都不由挑了挑眉。
而赵徵对瑞王说完后,便向着皇帝跪倒,道:“父皇,儿臣觉着那郝无奇品行不端,不堪为瑞王妃,父皇千万不能答应!”
皇帝的脸色淡淡的:“瑞王,你听见太子的话了?”
瑞王没想到赵徵会这么激烈的反对,他有些意外还有点失望,闻言道:“是。不过儿臣知道,太子哥哥也是为了儿臣着想,但是儿臣心里有数,儿臣已经打定主意,非她不娶。”
就像是无奇打发秀秀时候说的那一番:非卿不娶。
如今误打误撞地成了他的台词。
赵徵气的脸色立变,呼吸都紊乱。
皇帝笑了笑:“刚才太子说,你跟郝无奇许了什么话,怎么……你跟她是两情相悦暗度陈仓了?”
瑞王略窘,摇摇头道:“回父皇,并没有……她甚至、不知道儿臣的心思。”
赵徵有点意外。
皇帝道:“哦,这么说还是你一相情愿啊。真是出息了,先前皇后送你那么多宫女,你连一根头发丝都不碰,京城里那么多名门淑媛,你也没一个看在眼里的,这是怎么开了窍,看上一个郝无奇!你可知道她的事儿闹得多大,悄悄地赦免了她,就已经是开恩了,如今还要她做瑞王妃,就算朕答应,只怕满朝的文武也不会答应。”
瑞王不急也不慌:“既然是王妃,便是儿臣的妻子,何必在意文武百官答不答应,父皇,儿臣生平第一次看上这么一个人,恳求父皇……”
皇帝怒道:“冥顽不灵!”抬手一拂,将身前桌上的一个琉璃盏挥落在地。
琉璃盏发出清脆的响声,碎裂成片,原先盛在其中的各色瓜果也滚了一地。
瑞王脸颊上一疼,原来是一块迸溅的琉璃碎片擦过他的脸上,血滴很快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滴滴打落在膝下光可鉴人的水磨金砖上。
赵徵最先看见,急忙扑了过来:“景藩!”
如妃跟李太监在皇帝发怒的时候都跟着跪倒,听到太子的叫声,才看见瑞王竟是受了伤。
郝府。
马车才停住,就见蔡采石跟林森两个站在门口,林森更是雀跃地叫道:“小奇!”
直到见阮夫人露面,才赶紧收敛些,先向着夫人行礼。
阮夫人瞅了他们两人一眼,微微一笑:“小蔡公子跟林公子都在呢。”
蔡采石忙道:“是,我们原先要去大理寺的,听说郝大人回来了,便忙先过来瞧瞧。”
林森也喜滋滋地说道:“小奇也没事了?这总算是雨过天晴。”
无奇看到他们两个,自然高兴,本能地就要打招呼,但见阮夫人淡淡的,少不得先忍住了。
阮夫人扫了无奇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自行向内而去。
身后林森跟蔡采石立刻冲到无奇跟前,林森问道:“怎么样?隐约听说是皇上传了口谕,是真的?”
蔡采石却小声道:“为什么夫人也去了大理寺呢?”
无奇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后再跟你们说。对了还有一件好事,瑞王殿下也平安归来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亲眼所见。”
这实在比她自己能离开大理寺还要让她开心。
林森也笑:“是是,我们也听说了,既然你亲眼看见自然无碍。唉!总算是能放心了!”说着他又打量无奇身上:“这是谁的衣裳?看着有点眼熟。”
蔡采石却早看出来这是蔡流风的袍子,忙咳嗽了声,问道:“为什么夫人的脸色不太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