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张口,就听到声音沙哑而轻,几乎不像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是啊,四哥哥,我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你怎么就……病的这样呢。”成安的声音带着隐忍。
“不打紧,”此刻瑞王模模糊糊的,还以为人在内务司里:“不过这儿不是你能呆的,快回去吧。给皇上知道了,连你也要怪罪。”
成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抽噎。
瑞王咳嗽了几声:“哭什么?”
成安呜呜咽咽地说道:“四哥,向来你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怎么这次竟然如此犯傻呢?”
瑞王笑了笑:“又说什么犯傻。”
成安道:“你也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你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为了那个郝家的……她就算是个难得的天仙,也不值得你为她送了性命啊,何况也不是。”
瑞王的眼前逐渐地看的清楚了些,自然认出了这并不是在内务司,他的目光转动看向旁边的成安,见她双眼微红,神情哀怨地看着自己。
瑞王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成安擦了擦泪,低声道:“是太子妃去内务司,知道你病了,便叫人把你挪了出来……幸亏是太子妃,不然的话你真的要断送在内务司了!”
瑞王道:“不会,我的命不至于就那样薄。”
成安忙捂住他的嘴:“四哥,求你别再说这些了。都病的这个样子了,还是嘴硬。”
瑞王歪了歪头,将她的手避开,道:“什么病,不过是饿了几天撑不住了而已。”
成安听了这句,悲从中来,泪珠又冒了出来:“你是得了风寒,之前好不容易才灌进了半碗药,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多担心,你又知不知道情形有多凶险,起初太医觉着是伤寒呢!你吓死我了!”
瑞王的唇动了动,难得有几分温柔的道:“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已经安然无恙了吗?”
“无恙?病应该将无恙了,但是……”成安含着泪,咬着唇道:“你只告诉我,回头若父皇传你问话,你将怎么答?”
瑞王低头想了想:“我只有一个答案,又何必总是问呢。”
“你还是不改?”成安着急地问。
瑞王淡淡道:“我就从来没想过要改。”
成安看了他半晌,转过头去,又哭了起来,哽咽不止:“你偏又这么说,你若这样该怎么了局?”
瑞王道:“成安,别哭了。我都想好了。”
成安问道:“想好什么了?”
瑞王道:“先前父皇跟太子殿下都反对我娶平平,不想她当王妃,自然是觉着她不配,但对我来说,我只认她。如果说因为我是瑞王,所以她不能嫁给我,那么我宁愿不当这个瑞王,那么……应该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了吧。”
成安双眼睁大,骇然道:“四哥哥!你、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瑞王道:“我自然知道。”
两人说话的同时,在成安的背后,另有一道影子木然站在那里。
太子赵徵虽然听了皇帝的话并没有立刻赶来,但此刻事情安排妥当,所以才得闲往这里跑一趟,毕竟他还是放心不下瑞王。
进门的时候太医说瑞王才醒来,赵徵心里一宽。
可万万没想到竟会听见这么一句!
太子惊悚而心寒,同时又有无名的怒火滚滚而来。
他迈步走出来,无法置信地瞪着瑞王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瑞王看着赵徵:“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赵徵怒不可遏,想到他刚才那一番话,他是真的疯魔了,自己的父皇、兄弟姊妹都不要了!
这个人……
赵徵挥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混账东西!”
瑞王本就才醒,身体仍是虚弱不堪,给赵徵这一掌打的伏倒在榻上。
成安惊呼了声:“太子殿下!你做什么!”
“你还理他吗?”赵徵的手掌心都火辣辣的,他悲愤交加地,指着瑞王对成安道:“他刚才说的话你自然也是听见了,他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是谁都不认了!”
眼中突然有泪冒了出来,赵徵却不想让瑞王看见,他转身要走,却又止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那些话若是给皇上听见,只怕他会杀了你!”
瑞王不答。
太子深深呼吸,最终冷冷地说道:“景藩,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说完之后,赵徵转身拂袖而去!
太子赵徵急冲冲向外走,走到殿门口,却意外地看到如妃娘娘带了两个贴身的女官正从门外走了进来。
赵徵一愣之下,缓缓止步。
如妃见他脸色不虞,眼中隐隐地竟还有泪渍,便诧异地问道:“太子,发生何事了?莫不是瑞王的病……”
赵徵无法平静自己的心绪,听她提到瑞王,只觉着心寒彻骨,只勉强向着如妃行了个礼,便往旁边侧开一步先去了。
如妃回头目送赵徵背影离去,眼中透出疑惑之色。
缓步向里间而行,正成安也站在床边上默默地拭泪。
如妃的目光转动,看见瑞王靠坐着,微微扬首,合着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