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昨夜暴雨的福,本该凉爽的早晨闷热无比。
安道尔夫人眯起眼睛,认真端详着报纸上的大字——山火在暴雨前夕蔓延,火焰卷席了都灵城郊的度假村,一名贵族葬身火海。
图坦在上,愿这样倒霉的事情不要再登上都灵早报了。
马车慢慢停下,车夫的声音自车头传来。
“夫人,我们到了。”
将报纸放进马车角落,安道尔夫人从腰间取下两只长筒薄纱手套戴好,然后才做作地说着。
“法瑞克。”
车夫早已候在车门边,他托着安道尔夫人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她走下马车。
安道尔夫人起初是望着北边——那是第九街的方向。
当她转过脑袋,打量着第十街的景色时,她情不自禁地拿起手巾掩住口鼻,尔后含糊不清地说着。
“确定是这里么?”
车夫点了点头。
“夫人,这就是您远房表姐的外甥的仆人的朋友介绍的地方。”
安道尔夫人眉头紧锁,环顾四周。
街道上走着贫贱的平民,连空气中都隐隐带着恶臭。
都灵是一座伟大的城市,但和所有伟大城市一样,光洁的城市下总有藏污纳垢之处。
而第十街,便是都灵污秽下水道的起点。
“夫人,夫人?”
车夫小心翼翼地提醒着,安道尔夫人这才清醒过来,她似乎被手巾捂得喘不过气了。
移开手巾,她吸了吸鼻子。
随着氧气注入肺部,她这才恢复平静。
这空气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恶臭。
移动目光,安道尔夫人注视着矗立于三叉路口正中的锥形建筑,然后傲慢地移动着脚步。
因为地形的原因,建筑是个巨大的三角形。
沿着三角形的某条长边走了好一段,安道尔夫人终于寻找到了这建筑的正门。
廉价招牌在风中摇晃,字迹模糊不清,下方的地址牌倒是清晰可见——前进街第50号。
地址牌左侧便是大门,棕色木质大门和环境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大门的材质出乎意料的好,不过漆面片片剥落,想必久疏保养。
这些后三街人的想法也是可笑,当真认为买了上流社会的东西便是上层人士了么。
收敛住嘴角的讥笑,安道尔夫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着店铺里的侍者替她开门。
在门边骄傲地矗立了好一会儿,安道尔夫人又迟疑了一会儿,这才伸出右手,试探着推了推那扇木门。
木门纹丝不动,应该是上了锁。
这些好吃懒做的后三街人,要是他们能稍稍能勤劳一点点,也不至于一辈子都在这垃圾堆里生存。
安道尔夫人恼怒了起来,她摘下手套,用食指重重叩击着大门,像是在砸着店主的天灵盖。
敲击了好一会儿,就在安道尔夫人的怒火已经堆积到极致时,伴随着重物摩擦声,那扇木门被人从内拉开。
在安道尔夫人像是泼妇般大吼之前,门内的中年男人低下脑袋,态度恭敬地说道。
“夫人,门没有锁。”
安道尔夫人上下打量着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大,一头杂乱的银发扎在脑后,脸庞刚毅,深沉的眼眸点缀其间。
视线再次往下,这个男人穿着一件深色马褂,袖子里的白色衬衫隐隐发黄。
伴随着逐渐加快的心跳声,一个落魄贵族的故事瞬间在安道尔夫人心头千回百转。
卡隆俯视着这个古怪的女人,他眯了眯眼睛,转身朝着房间深处走去。
“夫人,有什么可以帮您么。”
伴随着卡隆磁性的嗓音,安道尔夫人的脚步甚至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她左右打量着房间中的装潢,从脚下的地毯到长桌尽头的雪茄架,从窗棂下的精致雕纹到那性感迷人的胡须,无不在暗示这这个银发男人曾经的身份。
要知道,按照都灵的法律,一个寡妇是可以带着自己的财产
“夫人。”
卡隆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待到安道尔夫人接过那杯茶之后,他在长桌那头坐下,左手扶着笔记本,右手拿着羽毛笔,提醒道。
“夫人,有什么可以帮您么?”
“我”安道尔夫人露出少女般的局促。
“我的小心肝走丢了它是一只短毛猫。”
“短毛猫,”
卡隆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暹罗猫、都灵短毛猫、折耳猫,或者是别的品种?”
安道尔夫人飞快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