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尔颅骨内的火焰再一次跳动,接着消失在了白色传送阵里。
奥利奥站在方尖碑前的广场里。
夕阳稀稀落落地洒下,在方尖碑左右拉开两条橙黄色的幕布,随着太阳的偏移,方尖碑的影子像是时钟一样转动。奥利奥一整个下午都在盯着这个影子,宏大的方尖碑,无可阻挡的日升日落,目光所及的一切仿佛都在提醒他自身有多么渺小。
广场上空无一人。下午的时候还有不少游人和信徒来这座广场上参拜,但看黄金军从广场上不时经过,游人和信徒当即联想到耶赛尔不太平的传言,他们担心自己掺和某些不可告人的大事件里去,于是识趣地避开了。
最终大臣们也到了下班的时间,各色马车像是方块一样消失在了视线尽头,自那以后,除开一辆皇室的马车经过广场后,整个广场就再也没有人来过,甚至连一只鸟都没有。
心跳声慢慢响起,奥利奥伸出右手,将那根名为“权谋”的法杖从腰间抽出,他双手搭在那东西上,眼看着自己的影子由消瘦变得魁梧。
天一会儿就黑了。
“咳。”
他清了清嗓子,柱着法杖一步步走向占星塔。
占星塔漆黑一片,只有塔顶处亮着零星的灯火,它巨大的身影隐藏在夜色里,在每一个晚上都给凝望它的人带来无尽的惶恐。
忽然有光在塔底闪了闪,那是艾伯特给他的信号,接着便看见白天值守占星塔的黄金军从里面跑了出来,他们都是艾伯特的人,艾伯特下午借着轮值的名义在占星塔里干了件大事。
那些士兵就像是没有看见奥利奥一样,迈着整齐的步子沿着广场两边迅速离开。
占星塔一层亮着昏黄的灯火,隐约可以看见几个宫女的影子在墙壁上乱晃,没过一会儿她们也彻底消失了。
像是曲终人散。
“普拉弗尔殿下,所有事都搞定了。”艾伯特探头出来说。
他只穿着一件短袖,头发凌乱地贴合在头皮上,看上去很是狼狈。
“你确定要一个人上去么?”看他没出声,艾伯特叹了口气,倚靠在门边盯着奥利奥。
“嗯。”
奥利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古井无波。
事已至此,艾伯特可没打算像个女人一样再说些什么,他双手抱胸,眼看着奥利奥走上大厅一角的木板,他很快就随着那块木板一同消失了。
“奥利奥阁下!”
安吉莉尔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在这之前整座占星塔周围都布置了结界,她一定是从广场尽头拼命跑过来的,小脸通红,睫毛的影子在灯火下拉得老长。
“他已经上去了。”
艾伯特移开眸子,在奔跑的过程中安吉莉尔脱掉了外套,下面的衣服轻薄如纱。
“已经上去了!”
安吉莉尔喘着粗气,“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没人可以拦住他。”
艾伯特轻声说,“就算阿蒂法·贝德福德陛下来了也不行。”
“为什么。”
安吉莉尔绝望地闭上眼睛,来耶赛尔后她从来没有问过奥利奥的计划,因为她无条件地信任他,但没想到只身赴死居然就是他的计划。
“安吉莉尔小姐。”
艾伯特的眸子中亮起了点点星光,他认真地说。
“无论怎样的命运摆在他面前,他都会一往无前,他也只能一往无前。但你不同,你接下来的路还很长,而这些路只有你一个人能走。”
安吉莉尔双手捏拳,表情介于悲怆和愤怒之间。
“你知不知道如果他死了我也会死?”
“我和莫宁替你占过很多次星,很多很多次。”
艾伯特犹豫着说,“你把你半条命借给了他,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想图坦会把那半条命还给你。”
这个事实显然击溃了安吉莉尔,她盯着远处的灯火,目光空洞。
“我明明是亡灵,我有执念。”
“人都有执念。”
艾伯特轻声叹气,逐渐消散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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