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义下意识的喊道:“干什么的?”
中年男子狞笑道;“抢女婿的!”
“拦住他们!”
苦力们整日在一起扛活,自然情谊深厚,有人一喊,大家就挡在了前面。
男子带来的大汉们自然不肯退让,双方一阵推攘,大汉们却不是这些苦力的对手。
“抢人了!”
苦力们蜂拥而至,个个目露凶光。
这里是码头,自成一个世界,外人若是以为自己能在这里嘚瑟,这些苦力有一百种办法让他们后悔。
那中年男子见状就喊道:“不是恶意,某没有恶意!”
苏义喊道:“那你来抢我家大郎作甚?说不出来,今日某溺死你!”
管事本想喝骂,可却被苏义脸上的狰狞给吓住了。
这是多老实的一个人啊!骂他只是憨笑,踢他几脚他也只是赔笑,为了活计他在卑微的笑……
所以他习惯性的在轻视着这人。
可现在他眼中的老实人却从一头温顺的羊变成了一头凶狠的狼,那眼中的杀机让他确信了一件事。
——为了自己的儿子,苏义绝对敢杀人!
中年男子被吓住了,他退后一步,欢喜的喊道:“是亲家啊!亲家好,某是来抢女婿的?”
“抢谁?”
“苏晏,就抢苏晏。”
众人缓缓回身看着苏晏,看着这个黑脸的小子。
为啥?
这小子长得不算丑,但也不算英俊,皮肤还因为晒多了太阳变得黝黑,这样的少年谁会抢?
中年男子苦笑道:“今日省试放榜,好些人都开始抢人,某不敢拖到殿试以后,所以……”
再等的话,怕就只剩下歪瓜裂枣了。
至于黝黑,那真的不算事啊!
又不是娘们,要啥俊俏?只要有本事,能让妻儿活的好,这就是好女婿。
苏义眨巴着眼睛问道:“谁……省试……省试……”
苏晏缓缓跪在他的身前,抱着他的大腿,哽咽道:“爹爹,孩儿中了……”
苏义的身体在颤抖着,他低头看着儿子,伸手摸着他的头顶,正如苏晏孩提时抱着自己的大腿,仰头要好吃时的那样。
他的身体在摇晃着:“大郎……你莫要骗为父……”
那中年男子跺脚道:“苏晏中了,第六名,他是第六名!”
轰!
如果说苏晏的话大家半信半疑,甚至认为他是失心疯了,那么中年男子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中了?”
管事呆呆的道:“他竟然中了?”
“我的天,苏晏竟然过省试了?”
“咱们苦力里竟然能出个天才?还是第六名。”
“这不是做梦吧?”
一群苦力瞠目结舌,而管事却心中害怕。
他担心苏晏会报复自己,所以就挤了过去。
“让开让开!”
在这里他就是神,所以苦力们都让开了一条道。
管事走了进来,苏义正在流泪,苏晏在低声劝着。
“爹爹,回家吧。”
省试过后就是殿试,随即就能授官。
授官之后就有了俸禄,虽然不算高,但比父子俩在码头扛活挣的多许多。
苏义犹豫了一下,“坐吃山空呢。”
对于他来说,生命的意义就是活着,不管怎么活,只要活着就好。然后把儿子安排好,那么他一生的责任都尽到了,死也甘心。
“苏义,马上就是殿试了,你儿子就要做官了,你还扛什么啊!”
“苏晏做了官,以后你就是员外,在家里享福呢!”
苏义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下意识的就露出了憨笑。
管事见到这个笑容不禁心中欢畅,但见到苏晏的目光后,就有些心虚的道:“苏义,以往某说话有些不知轻重,对你多有得罪,在此……某错了。”
他一躬到底,恭谨的就像是下官见上官。
他只是管事,而苏晏是省试第六名,只要殿试能稳住,此后的仕途不可限量。
到了那时,苏晏无需动手,只需给个暗示,自然有的是人来整治他。
苏义还有些不自在,管事就喊道:“这是好事,某这里有些喜钱。”
他去拿了两贯钱来,堆笑道;“苏义你且拿着,不够只管说。”
苏义自然是不敢要的,管事见苏晏神色呆板,心中就有些慌了,低声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某每日扣一点,这些年下来……”
卧槽!
苏晏的目光看过来,却有些愤怒。
管事想起他即将是官,就说道:“以后不敢了,小人以后不敢了。”
消息一传出去,那些苦力都感谢不已。
若是没有苏晏在,以后他们还得要被管事盘剥。
“喝酒喝酒!”
苦力们在欢呼着,然后簇拥着苏义父子俩往边上的酒肆去。
粮船上的人见没人来搬运就怒了,管事急忙过去解释,等得知是有个苦力高中省试第六名时,也呆住了。
“罢了罢了,缓些时候再搬吧。”
苦力过省试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无数处境艰难的人都在用苏晏的事迹来自勉,一时间处处都有读书声……
……
第一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