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回望季言之,面对这张如沐春风的笑靥,不知怎么的,陈阿娇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趾高气昂的行为好像很不女孩子,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不满染上了淡粉色。那是现在使用的胭脂腮红,所远远达不到的程度。
“太子哥哥。”陈阿娇唤了一声季言之,随即便道:“容阿娇亲自回小楼收拾,一会儿阿娇就随太子哥哥进宫,阿娇可想皇外祖母了。”
季言之颔首,表示自己会等着。
陈蟜扮了一个鬼脸,有些不爽的道:“我也想皇外祖母了,怎么太子哥哥不顺道把我一起接进宫小住?”
季言之挑眉,想到陈蟜在汉武帝刘彻握紧权柄后的下场,不免语带调侃的道:“性别不同,要求同等待遇不是笑话?”
陈蟜:“???”
季言之眯眼,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陈蟜感觉毛毛的,不免问一直与他对战势均力敌的陈须。“你知道太子哥哥在说什么吗?”
陈须回以蔑视嘲笑,顿时就让陈蟜险些气炸了肝儿。
“告诉你陈须,今儿小爷不把你打得屁滚尿流,小爷就跟你姓。”
“……你姓陈,陈须也姓陈,不姓陈,难道还能改姓刘。”季言之用一言难尽的语气说话,外带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陈蟜这个和刘德、刘阏于没什么差别的铁憨憨。
陈蟜:“……”
陈须噗嗤一笑,透着对陈蟜智商的无限嘲讽。
这下子陈蟜直接就气炸了毛。他挽起衣袖,作势要揍陈须。陈须也摆正了迎敌的姿势,准备随时接下来自敌人的鞭打反击。
季言之:“……真想一人踹上一脚。”
事实上,季言之并不是光说,真的上脚,分别踹了陈须和陈蟜一脚。
“知道河间王养的宠物——斗鸡。平日里不扎堆,一鸡独领风骚。一旦扎推,必斗得你死我活。你们兄弟俩,就跟争锋相对的斗鸡似的,啧,得将阿娇妹妹和你们隔离开,免得……”
后面的话,季言之并没有说下去,因为陈阿娇已经蹦蹦跳跳从她所住的小楼出来了。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位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捧着装有衣物的藤条箱子,规规矩矩的站成了一排。
“太子哥哥,你在干嘛?”
身着黑色玄衣的季言之特别淡定的收回还想分别给陈须、陈蟜的小jiojio,好不光风霁月的道:“在锻炼身体呢,阿娇妹妹!”
陈阿娇歪着小脑袋,左右看了看。
她的两个哥哥还是丧丧的模样儿,估计太子哥哥的确是在锻炼身体吧。
这么想的陈阿娇分别给了陈须、陈蟜好好看家,不然挨揍的小眼神儿,然后便主动拉着季言之的胳膊,丝毫不顾及他们之间的身高差,仰着脑袋笑得甜甜的道。
“太子哥哥,我们回宫吧,免得让皇外祖母等急了。”
季言之看了一眼才在自己腰位置的陈阿娇,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十五了,按照虚岁算法是十七,而陈阿娇按照虚岁算法快十岁了。也就是说他必须得像养女儿一样养着陈阿娇。
这不碍的,反正他养闺女有经验,总不会把闺女往厌恶的白莲婊、绿茶婊方向养。
他只是根据陈阿娇的年龄,想到了刘彻如今不过虚六岁。那么很明显,什么金屋藏娇的话,明显是他的生母王娡教他说的。本身对于年龄要大他几岁的陈阿娇不喜欢,只是心思深沉隐藏深,一朝得势也不怪刘彻想方设法的废黜了陈阿娇的后位,又修建了长门宫,另类完成了‘金屋藏娇’承诺。
啧,怎么又开始分析刘彻这渣渣的心思了,闲得发慌这是。
季言之冲着陈阿娇浅浅的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带着陈阿娇上了马车。
原本停靠在堂邑侯府大门外的马车如来时一样,缓缓前行,却很快就到了未央宫。可见窦太后真的很宠爱馆陶长公主这个女儿,居然将最靠近未央宫的一处府邸赐给了馆陶长公主。
季言之领着陈阿娇,径直过永巷到了窦太后所住的宫殿。馆陶长公主还在那儿,不过汉景帝已经回了朝阳宫继续处理政务。
馆陶长公主和窦太后母女俩说些私房话的时候,曾提到后栗姬这个说不清是聪明还是愚蠢的女人。陈阿娇来了,待季言之跪安回太子东宫继续看他的书后,窦太后也不像馆陶长公主那样顾忌陈阿娇还小,很自然就当着陈阿娇的面儿,继续谈论起栗姬这个女人。
“你想让阿娇成为太子妃,再成为大汉下一任皇后。哀家自然是赞同的,只是太子已经弱冠有了自己的主意,你当直接去问太子才对,而不是去找栗姬。你仔细想想太子今儿说的话,再想想栗姬这人,你觉得鼠目寸光之辈能够看得长远吗?”
馆陶长公主抱着一脸惊讶的陈阿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不是想着母凭子贵,刘荣既然被立为太子,那栗姬自然也就……”
“薄姬(薄皇后)无子被废黜,也轮不到她那个蠢货当皇后。”
窦太后丝毫不客气的道:“别以为哀家眼盲心就跟着盲了,你以为河间王、临江王日常跟着栗姬是母子情深?只不过是太子担忧栗姬,怕栗姬树敌太多,被心机深沉之辈算计,所以才私底下让河间王、临江王跟着栗姬。”
馆陶长公主到底政治敏感度不如后宫沉沦,又扶持汉景帝一路走来的窦太后,被窦太后这么一教导,到底有些迟疑的问:“那太子誓言,说若娶阿娇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真还是假?”
对男女之事有了懵懂认知的陈阿娇,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窦太后,等待着窦太后的回答。
“太子心有成算,又不像先帝和当今圣上,不看重女色。既然许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也就只有阿娇一个妻子,说不得连侍妾也不会有。”
馆陶长公主惊讶的挑眉,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母后,你没为了孙儿说好话,糊弄女儿?”
“太子是哀家孙子,阿娇是哀家外孙女,哀家说话糊弄你这傻女儿做什么?”窦太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头,那双已经丝毫没有焦距的眼珠子紧紧的盯着馆陶长公主,再次告诫道。
“阿娇在这儿,哀家再直言说一下,馆陶你啊,因为给皇帝送美人之事才跟栗姬起了不愉快。如今阿娇既然已经和太子确定了婚事,就不要再给皇帝送美人儿了,免得分薄栗姬的宠幸,让太子还要多花费一些心思才能坐稳太子之位。”
馆陶长公主若有所思的点头:“母后女儿懂,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对于栗姬,锦上添花就够了。”
第197章废太子刘荣(04)
馆陶长公主以前是不懂,表里如一,一眼能够望到底的女子远远要比心机深沉,心眼跟马蜂窝似的女人好对付多了的道理。
就拿栗姬来说吧,她蠢是蠢,但蠢得天真无邪,好掌控。如果不是栗姬作得要死,又被王娡和馆陶长公主联手对付,汉景帝耳根子软又容易被亲人说动,说不得栗姬还真就笑到了最后。
历史上馆陶长公主因为栗姬鼠目寸光、看不出长远事拒绝,恼怒之下选了当时只是美人王娡所出的刘彻。当时的刘彻还叫刘小猪(刘彘),虽然早熟,但一举一动都有王娡的授意。
馆陶长公主很满意刘小猪同志在王娡授意之下脱口而出的‘金屋藏娇’誓言,结果…估计她到死之时,已经后悔至极了吧。毕竟她不光坑了宝贝女儿陈阿娇,还坑了陈氏满门上下。
而这里,季言之从成为刘荣那一刻就开始布局,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加强了对于栗姬的‘监视’,实际上却是加深后宫对于栗姬蠢的认知。就连窦太后提起栗姬都是她没有脑子,平日里相处也不需要什么心计。这不,窦太后教育起馆陶大公主,也是说以后馆陶大公主和栗姬相处,只需好好奉承栗姬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