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殿下可是箭术了得,往年大多都是他得的魁首,要说能和他争一争的,大概也就是你的兄长。”皇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安王,箭术也很是了得。”
谢书轻点头,还没回话,就听见林中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初时模糊,而后变得清晰而响亮,隐隐透着被触犯的怒意,像是……熊的叫吼声?
此念头方出,林中便传来有人惊叫起来:“这是什么?!怎么会有黑熊?!”
安静的密林中瞬间乱了起来,片刻后部分男郎们骑马从里面奔出。
忽地,谢书听见季管陶的惊慌之声:“五哥,三哥,快让开!!”
季淮?!谢书心头剧跳,她腾地一声站起来,脸色瞬间煞白。林中发生了什么?殿下怎么了?
皇帝也神情微变,他抬起手示意禁军:“进去看看。”
林中,一头七尺高的黑熊正呲着牙,它盯着季淮与季召的方向,嘴角不断向下淌着涎水。
这只突然出现的黑熊,吓得其他青年惊慌而散,唯独季召与季淮神情不变。
一个面无表情,神情平静,一个神闲气定,面带笑意。两人都像是早就知道这只黑熊会出现。
忽地,一道尖锐的哨音响起。终于等到这道声音的季召,正欲转身奔离时,一阵失重感传来。
马蹄似被什么东西绊倒,将季召从马上摔了下去。头昏眼花之间,他方稳住身形,就闻到一股腥臭味。
一抬眸,黑熊竟离他极近!
七尺高的黑熊与成人般高,它的毛发很脏,大张着的嘴,传来阵阵恶臭,季召甚至能看见那尖锐的牙齿上带着血丝的肉沫。
心神大震,一阵寒意从心底传到四肢,骇地他头皮发麻。季召飞快扭头,就见季淮高立于马上,姿态从容,笑意温和一如常日,与季召的神魂俱惊不同,他甚至慢悠悠地伸手从腰侧取出一支箭,但并没有急着将其搭在弓上。
电光石火之间,季召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连忙翻身起来,黑熊已经逼到眼前,发出声声刺耳的嘶吼。
它大张着嘴向他袭来,季召连忙抬起手,将弯弓卡在它齿间。不知为何,黑熊却更疯了。
它像是被刺激到一般,伸出锋利的爪子向季召的脸上抓去。季召反应极快地偏过头。
接着一阵剧痛传来,季召痛叫一声。原是黑熊的爪尖抓过他的脖子,带出丝丝血肉。
季召痛的脸色发白,手中的力道瞬间卸去一半。死亡逼近,他仿佛闻到尸体的腐臭,再也忍不住大叫出声:“季淮,你还不……”
“殿下,安王?!”
林外传来禁军的叫喊声和脚步声,只肖季淮射下那箭,再等禁军赶来,季召就得救了。
而这箭,季淮不射也得射。
季淮也知道,禁军赶来,他自是不能完好无损地在边上什么都不做地看着季召死,然而……
他轻弯唇,终于搭箭拉弓。
禁军赶到了,他们见到黑熊正咬向安王的手臂,风驰电掣之间,太子极快地松了弓弦。
箭如陨星射出,黑熊惨痛地嘶鸣起来。
在众人眼中,季淮射杀黑熊、营救季召的反应极其迅速,然无人知晓,在松弦那刻,季淮曾停顿一息,直到听见季召痛极的惨叫声,箭才离弦。
第23章断臂谢书却还在哭,纤细的身体轻轻……
秋猎因这么场变故,被迫中止。
季召昏迷不醒地被送回帐中,随行太医连忙赶去救治。
得到消息后,皇帝也立刻去往帐中。
到时季仍昏迷着躺在榻上,双眼紧闭,容颜苍白,脖子上血淋淋的爪印已上了药,虽止住了血,那痕迹很是骇人。然脖子上的伤口再深,但也就看着可怕了些,修养一段时日倒也无事。
主要是……皇帝看着季召空荡荡的左袖口,拧着眉无奈叹息。
可怜命保虽住,却断了只胳膊。
听到皇帝的叹息,季淮上前拱手垂首,面上笑意散了,声音温润中隐带自责:“抱歉父皇,儿臣没能……”
皇帝抬手打断了季淮:“与你无关,莫要自责。”
好好的一个儿子,变成这般模样,要说不心疼难过,自是不可能的。皇帝的心情不好,然也知道这事无论如何也怪不得季淮头上去,更莫说还是因他反应迅速,季召才不至于丢了性命。
可即便季淮反应再快,季召还是被黑熊咬住胳膊,疼地生生晕了过去,而那胳膊最后也没能保住。
不过,要说猎场里怎会有熊出现皇帝的眉拧得更紧了,他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季召,沉声道:“查一查吧,看这熊是怎么进来的。”
“是。”季淮拱手应声,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帐外众人见季淮出来,连忙上前询问当时林中情形和季召现今状况。
当听到那只黑熊攻击季召的情况时,谢书脸色渐渐发白,拢在袖中的手指也不断颤抖起来。
联系瓷瓶中的药和今日季召之言,谢书隐隐猜出季召的计划。她的心中不禁一阵后怕,季召竟想谋害殿下性命。
她此刻无比庆幸,上世的自己最后心软了,否则……谢书不敢想。她现在恨不得把帐中躺着的那人碎尸万段,她不后悔今日所为,只恨季召怎么没死在黑熊口中。
上苍为何还要留他一条性命。谢书太恨了,恨上世的自己,更恨季召。她将手指攥得死紧,嘴唇也被咬得发疼,隐隐尝到血味。
“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