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城搬家是很费功夫的一件事。
货车载过去只?用一下?午,但收拾各类杂物却得花上好几天?。
姜忘在忙裕汉那边的业务,把家里的清点登记交给季临秋。
他本来?过意不去,想叫几个钟点工帮忙,但被?季临秋谢绝了。
“人?越多越乱,东西乱放我更?找不着,这事我和星望来?就行。”
他们?两对这孩子?有种奇异的平等。
碰到什么?事,都?不会想着‘星望才八岁还是个小孩儿’,反而能让他帮忙就手把手教他怎么?弄,与对待成年人?没有区别。
但事后也会给予足够夸奖鼓励,以至于小孩儿跑腿买个酱油都?特别有成就感。
“行,那你看着收,”姜忘随口道:“碰到什么?用坏了的丢掉也没事,搬过来?咱们?再?买。”
“知道了,忙你的去。”
季临秋帮男朋友收拾屋子?,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他其实很少进姜忘房间?,哪怕两个人?同住一片屋檐下?,也有种礼节之外的回?避。
这个男人?……侵略性太强了。
具体并不体现在目光或者话语里,而是无?处不在的一种气氛。
哪怕是在温柔笑着,甚至在埋头拖地,饱满紧致的肌肉也在无?声警示。
季临秋不肯进他房间?,颇像是自觉回?避天?敌。
他潜意识感觉,自己跟姜忘待得这么?近,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吃干抹净,骨头渣子?都?不剩。
很危险。
如今大尾巴狼不在家,他哼着歌进去晃荡,踏入房门时都?放松许多。
房间?一如既往的凌乱,t恤外套东扔一件西挂一条,地上还散着一条领带。
稍微往里走几步,就可以闻到男人?的味道。
低沉馥郁,带着雄性荷尔蒙的张扬。
季临秋脸上发烫,拉开窗户佯装要帮男友房间?通风,心跳加快很多。
他收拾了整整一下?午,把公司文件资料装一箱,常用衣物收几箱,宽胶带不知不觉用完了几卷。
偌大衣柜渐渐空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一柜暗格,没有上锁。
暗格是这栋房子?上任主人?打造的,之前放的是保险箱,后来?保险箱带走了,就变成一个推拉式的空柜子?,可以在衣物的掩护下?放点重要的存折合同。
这个暗格在季临秋房间?里也有一个,他一直空在那没用。
但姜忘这边……会不会放着什么??
季临秋思忖半天?,还是决定不要看。
他和他已是极亲近信任的关系,但也不该做多余的事。
没想到暗格搭扣早已老化,加上外头几件大衣外套被?取下?来?,惯性一松便滑动到另一侧,露出里头鼓鼓囊囊的布包裹。
……布包裹?
季临秋怀疑他是压着什么?床单被?褥的没洗,做好被?臭到的准备闻了一下?。
恰恰相反。这个包裹被?洗的很干净,里面还有樟脑丸的浅淡味道。
包裹下?压着几封信,都?是杜文娟写来?的家书。
这一点他倒是知道。
当初彭星望发现姜忘衣柜里藏着这么?个好东西,嚷嚷着要把自己收到的信也放进去,和哥哥的压在一起。
季临秋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取下?那个包裹,抱到床上缓缓打开。
布包裹一解开,又露出崭新的软滑毯子?,叠成四方块很整齐,里外都?放着驱虫木丸,显然里面还裹着别的东西。
他忽然有些醋意。
到底是什么?东西要仔细保护到这种地步?
季临秋屏住呼吸,把毯子?掀开一角,只?打算看一眼就放回?去,等会打电话跟姜忘道歉。
却在看清的那一刻愣住。
露出来?的那块面料,他实在太熟悉。
混纺羊毛,传统立领,纽扣是深灰色。
我母亲送我的那件衣服怎么?会在他衣柜里?!
那是她亲手做的——
季临秋一瞬间?以为他偷拿走这件外套,又很快发觉哪里不对。
不,这绝不是今年才拿到的新衣服。
此刻惊诧占据他的全部情绪,以至于季临秋直接把那件衣服拿了起来?,足够谨慎仔细地尽数展开。
——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裁剪款式,颜色面料,甚至是纽扣上的划痕,全都?一致。
他过年削苹果时一个失手,刀尖在纽扣上抵了一下?,以至于有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浅坑。
可在这件大衣的扣子?上,也有一模一样的痕迹。
季临秋这一刻像是呼吸如同冰封,转头快步跑回?自己房间?找出那件外套,把它拿到这件外套旁边。
不,有很多细微区别。
姜忘藏着的这件旧外套有许多被?修改调整的痕迹。
显然能看出来?,这一件经手过好几个裁缝,把原本紧窄的腰线肩线放宽,袖子?放长,设法用了许多类似的布料,以及在必要处点缀些装饰掩盖针脚。
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的缘故,旧外套已变形发硬,无?法再?穿出去。
于是又被?仔细叠好保存,像是哪怕它腐朽至枯骸也要保存作珍贵证物。
季临秋控制着自己不断深呼吸理?清思路,无?数碎片自记忆深处浮现。
姜忘和城里的其他人?都?完全不一样。
他能轻易看出旁人?的病症家况,甚至连同班家长怀的二胎是男是女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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