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翻。柳编筐里放着些完好布料,布料堆里藏有一截黑漆漆手指骨,因洞内湿冷,腐化速度减慢,饶是如此,也已经腐烂的看不出样子。摸摸骨头,只能确定是男子手骨。
“两条命了……”魏宁和深呼吸,实在没办法冷静。两条命,两条命……魏水村历经三十八代族长,护村阵布下以后的二十几代,没有一代,像她这样,平白死掉村民,还是同一阶段两个。
是她这个族长,没保护好族人。
苏隽俊脸冷凝,“人已死,尸体却保存完好。”
魏宁和小心翼翼包好手指头,收起来。明白苏隽的意思:“你是说,魔修宝贝他原本的肉身?还想回来。”
苏隽颔首,揉乱魏宁和头发,神色温柔:“别哭。”
魏宁和抽抽鼻子:“谁哭,要哭也该让那魔修哭!对了,你想做什么?”
只见苏隽眉眼温润,抬手将男尸升到半空,掌心金线如绽放花盏,缠绕住魔修尸体,越束越紧。
魏宁和:“!!!”
洞内陡然狂风呼啸。
“啊啊啊……!!”随着苏隽不断施压,血池底下传出厉鬼哀嚎,血池受刺激般,骤然沸腾翻滚,从中冲出数十张鬼脸,围绕苏隽咆哮。与此同时,无数血线拉住尸体,竭力想拽它回血池。
龙侯剑嗡嗡嗡,兀自出鞘,一剑诛杀一鬼脸,杀至兴头处,发出高亢龙吟。
苏隽灵元汇聚掌心,手一抓,尸体缓慢上移,血线几乎要被拉断。
咔嚓嚓——血池剧烈沸腾,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池底赫然涌现茂密黑发,蠕动着爬向苏隽。
黑发实在难缠,砍掉再生,不断生长,是仙门除鬼时最不愿碰上的东西。
苏隽皱眉,看向魏宁和,担心会吓到柔弱的小妻子。
夫妻俩再度对视,魏宁和会意,拍拍胸口,以两人之间无可比拟的默契承诺:“你放心!”
说着,魏宁和踩着沉稳步子走向血池,黑发转移目标,妄想缠住她。苏隽忙灵力化刃,劈斩接近魏宁和的头发,失口道:“阿宁!”
这丫头到底会错意了。
魏宁和走到夺舍咒阵前,勾唇一笑,拔掉一只阴旗,插入另一处。再拔掉眼前阴旗,挪往他处。眼花缭乱地便动了所有阴旗位置,好好的夺舍咒阵,刹那功夫变成诅咒的凶阵。
黑发挣扎反抗,发出暴戾怒吼,最终不敌诅咒之力和苏隽的联合镇压,凄惨回归池底。
风平浪静。
魔修尸体再无阻力,飞到半空。苏隽隔空手掌合拢,轻轻一握,尸身碎裂,簌簌而落。
半晌,洞内爆发出恐怖至极的尖啸。
魔修得知肉身被毁,愤怒至极了。
苏隽来到魏宁和跟前,冷着脸,“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魏宁和肯定:“不会有危险,我算过。”
苏隽语气骤厉:“鬼发差点缠上你脖子!”
“那不是没缠上?”
“缠上就晚了!”
魏宁和忍无可忍:“你不会保护我吗?”
苏隽:“………会。”苏隽气消了很多,只是俊脸仍冷峻,“下次不可再拔阴旗。”
“嗯嗯嗯。”魏宁和嘟囔,真危险她还不拔了,能有谁比鬼更了解那些阴邪之物呢。
不过,当时她还真没想这么多,只想着赶快拔了旗,给魔修一个教训。
两人就离开洞,魏宁和想想不对,“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不能夸夸她,夺舍阵换成诅咒阵法,那魔修以后再不能夺舍,对新皮囊再不满意,也得凑合过一辈子。这么痛快的事,就不能夸夸。
苏隽:“有。魔修已然发觉,我们得快些回去。”
“说的很有道理!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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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夕阳完全沉落,魏宁和与苏隽回到村子,村里已然乱成一团。猫灵狗灵乱喵乱吠,涌现更多邪灵,飞入各家各户,用吴保人声音嚎叫:“开门好么,把我的皮还给我……”
村民吓坏了,惊呼、尖叫、大哭、咒骂,不绝于耳。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头贴符,可阻拦住鬼怪进门,阻拦不了他们的嘴。
叫不开门,那些鬼便开口咒骂。猫灵狗灵游荡村庄,见到家禽就咬,对准脖子生生咬死。
“族长,救命啊啊啊啊……”
魏宁和:“尸身被毁,魔修发怒。”宝贝的东西被意想不到的弱者摧毁掉,那魔修想必已经恼羞成怒。他不甘再潜伏试探,而要以雷霆手段发泄他的愤怒。
魔修不想等,魏宁和也不想等了。
苏隽贴上她额头试温,“你额头很烫。”
魏宁和:“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就是头有点……”晕。说晕就晕,这倒霉催的身子骨。
苏隽哪还顾得了别的,用最快速度赶回家中。
这一夜艰难过去,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却早有村民等候在篱笆外,有魏家人,有吴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