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阮希疾步赶回。
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将面罩拽高了?一点儿,靠近,把那袋糕点重新交回女人手中。
女人愕然。
阮希想了想,只留下一句“记得朝北走”,又塞了?一点买东西找回的钱币。随后消失在人堆里。
两分钟后,他蹲回文恺身边。
他额头上出汗了?,大抵是因为紧张。他摸一把刀柄,又管文恺要了?一个肉夹馍,五六口把它解决掉。
阮希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就总感觉……和身为母亲的人接触,会感?受到那种柔情,会让他想起以前的往事?。
他曾经也有个护崽的妈妈。
刚才阮希一走,文恺就拎着家伙跟上去了,自然目睹了全程。
还好,一向温和又冷漠的阮希没有伤人,只是抽出他那把谁见谁犯怵的长刀,刀身铮铮长鸣,他结结实实地把那个抢劫的小混混威胁了?一通。
不过,这样的阮希倒让文恺刮目相看。
再加上这一路来,阮希虽然顶着张秀气倾城的脸,身段也算不上多么能扛、强壮,却渐渐能在战斗中成长为窜上蹿下的狠角色。
阮希这人……
成也性格,败也性格,高冷的外表下藏了颗纯净的心,还有一股遮挡不住的、直白冲动的拼命劲儿。
少主捡到宝了?。
同时,文恺也不同于常人。
他能当上军.队中的“大脑”,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如果?是厉深,肯定会问,哎你怎么突然管这事?儿了?但文恺不一样。
“你要?喝点饮料么?”
文恺手指旁边一处卖白酒的小摊,“我还能再吃个肉夹馍。”
阮希挥手:“买。”
文恺买了?两瓶酒回来,拿塑料瓶装的,看起来和矿泉水差不多,一拧开瓶盖,那冲天的酒味熏得阮希眼睛一眯,突然想一口下去把自己给整舒坦。
以往阮希都是和陆征河单独相处,从来没有这么和陆征河的部下如此交谈过。
这会儿才到傍晚时分。
太阳消失了,空气闷热,风带来的乌云像雾一样遮蔽天空。
“干杯。”
文恺像是也想灌点酒下肚,咬一口肉夹馍下酒,和阮希碰了碰瓶身,仰头一口酒滚烫过喉咙,眉拧成一团,连连咳嗽好几声。
叼着瓶口,阮希挑起眉:“没喝过酒?”
“没怎么喝过,我们有禁.酒令,”文恺用指腹抹去唇角的酒渍,“我这种服从命令的就不喝,像厉深那种人,照样找个地方躲着喝。”
阮希用两根手指夹着酒瓶瓶口,酒已经被他一口咽下去一半。
他一碰见酒,身上透露出来的那种气质就不同了?。
他眯着眼,面孔浮出悠然神情,指尖一下一下地在瓶口轻敲,冲文恺笑:“你好像在实.名.举.报。”
“那倒没有……”
文恺也跟着笑,眼神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了几圈,看火烧云褪去,天色暗下来。
他说:“你刚刚那一下抢回抢得好,像侠客一样。不然,那对母女得饿好一阵子,她们看起来不是本地人,逃到这里了?,身上应该也没什么钱了。下一城和再下一城都没有食物可以购买。”
沉默几秒,阮希眼神黯然。
然后他给出了文恺好奇,想要听到的答案:“我的母亲……没有死于abze城的地面裂变。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所以无法容忍刚刚那种场面?”
“对。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孩子,非常不容易。”
阮希说着,喉结滑动几下,继续说:“小时候,我家不怎么让我出去接触外界,想要我保持神?秘感?,也害怕我出事。但这小孩子吧,玩性大,越关越想去疯,每次看着其他小孩都成群结队的,我一个人趴在窗户前羡慕得不得了?。”
文恺没想到阮家对传闻中的阮希能过度“保护”到这个疯.批地步,点点头,喝一口酒,继续听他说。
“我妈是仙境之城的人。”
笑了?笑,阮希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把那股“仙气”遗传得如此特立独行,“所以她从小也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一直一直被养在金子制成的笼子里,像一只雀鸟。所以她不希望我也那样。”
文恺点头。
他从小没爹没妈,一出生就被养在讲武堂,稍微大了?点被送入军.队卖命,实在无法对阮希的经历感?同身受。
他问:“现在的自由是你想要的吗?”
日落,云蔼赭红。
太阳最后的光芒落入阮希的眼睛。
“是,”阮希眨眨眼,光泽从睫毛被抖落下来,“可是当我前进的目的只是为了?活着的时候,自由都不重?要?了?。但我现在慢慢发现,我是想要你们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