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愣了一瞬,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现在这张属于纪文言的脸,暗自苦笑,但还是认真地与池音说道,“若是如此便能留住自己所爱之人,我想这世上还是会有人愿意这样做的。”
比如说他自己。
若是真的比较起来,他实则还不如姜力。
姜力他虽然用沈大林的脸陪着岑妙,但岑妙真正接受的却是他自己。
而他呢?
他将脸隐藏在阴影中,露出绝望却又疯狂的自嘲的笑容。
他却只能躲在一张张不同的面孔下面,接近她,哪怕她再一次爱上他,他依旧无法用自己的真面目面对她。
明明知道这样骗来的感情并不真实,但他依旧忍不住饮鸩止渴。
谁让他爱她,却又亲手毁掉了她对他的爱呢?
“是吗?”池音耸耸肩起身,不以为意地对他说道,“我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纪文言低低嗯了一声,跟着池音起身。他跟随在池音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从前似乎总是她跟在他的身后,这样看着他。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由于在这阵法之中东西有限,两对新人的婚礼都办的十分简单。
即便如此,池音还是能看出来,岑蛮和岑蛮姐姐脸上的幸福并不是假的。
婚礼结束后,六个人高高兴兴地一起吃了一顿饭。
然后便是该离开这个阵眼的时候了。
纪文言表示,只要将之前岑蛮收起来的岑蛮姐姐的狐尸和双瞳,与岑蛮姐姐的魂魄结合便能破了这个阵法。
但在此之前,姜力却看向池音,又看了看身旁的岑妙,犹豫道:“阿妙,当初那个妖道和我说过,到这个阵法破除的时候,他……被关在这个阵法中的沈大林也会被释放,你……”
“什么?那个负心汉也被关在这个阵法之中?”不等岑妙说话,岑蛮立刻竖着俏眉道,“他在哪儿?你带我去,这次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池音想起之前姜力听到她有办法叫“他”永世不得超生时高兴的样子,就知道姜力心中的想法了。
她当然可以理解姜力的想法,若是她所爱的人被人这样陷害辜负,她或许非要将那人千刀万剐不可。
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岑蛮姐姐和沈大林之间的事,池音看了看已经要拉着姜力去找沈大林的岑蛮,默默上前拦住了她,说道:“小蛮,你先别急。这件事还是听岑姐姐的。”
然后她又扭头看着曼妙问道:“岑姐姐,你想过要怎么处置沈大林吗?若是你又需要我可以将他直接关到炼狱之中,让他承受永生永世的痛苦。但这件事的决定权还是在你。”
岑妙温柔地对池音道了一句多谢,才对岑蛮道:“我们先去见他一面吧。”
“阿姐,这种人有什么好见的?”岑蛮不解,“直接把他丢到小音所说的炼狱中不就得了。还是说阿姐,你想亲手教训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举双手赞成。但我真的怕你又心软。阿姐,你想想姜大哥我姐夫,再想想小月儿,最后想想你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你可千万别因为一时心软放过了这个人渣啊。”
“小蛮,姐姐心中有数。”岑妙抬头看着姜力,“阿力,我想见他一面。”
姜力见她语气坚定,便拉起她的手道:“好,我带你去。”
岑妙也握紧了姜力的手道:“你放心,这些年的事,我心中一件也没有忘记。”
姜力呆住,马上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就这样,姜力带着几人走出了那个小院,绕着之前去后山的路,将几人带到一个山洞前。
这个山洞与之前池音她们去的那个放置着很多狐面少女的尸体的山洞很像,门上都刻着那种奇怪的符咒。
纪文言施法驱除符咒的力量之后,岑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推开了眼前的折扇铁门。
一股阴风从铁门中吹出来,让人不自觉地就打了一个寒颤。
几人展眼向内看去,里面漆黑一片,全然看不见半个人影。但从里面的黑暗中传出来的粗重的喘息声和悉悉索索的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却提醒着站在外面的人,里面确实有“人”。
甚至于这个“人”还不只是一个魂魄,他或许还是个活着的“人”。
“是……谁……”里面突然传出一声苍老而嘶哑的声音。
第58章狐母庙虞离
“活人的气息?”池音讶异地往黑暗中瞅了一眼,又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几人。
“什么?你是说这里面的人还活着?”岑蛮在感知力上远不如池音,听了池音的话后,才探着脑袋往里瞧了瞧,细细分辨之后才确定里面的人身上确实还有一些属于活人的阳气,即便这股阳气几乎已经被内中阴邪的气息所掩盖。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凡人可以活这么久吗?”岑蛮皱着眉,伸手拉了拉已经往里走的姐姐岑妙。
“依我看,应该是这个阵法的缘故。”纪文言解释道,“这应该也是这阵眼的一部分,活人为阳,魂魄为阴,男子为阳,女子为阴,这阵眼堪合阴阳之道,不过是以小蛮姐姐的魂魄为镇阵之眼,以此处调和这阵法中阴阳轮回的气脉。”
“说实话,不太明白。”岑蛮道,“总之,你只要告诉我们,我们这么进去,是不是会有危险就行了。”
“这阵法早已衰败,若非有小蛮姑娘你用血肉滋养着你姐姐的天狐眼,此阵法中的灵气应该早就散尽了,以这阵法现在的力量,成不了什么气候。”纪文言道,“进去吧,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那就好。”岑蛮这才放开了拉住姐姐的手。
而纪文言这往池音身侧走了半步,看她在看这山洞墙壁上的符咒,便又给她解释了起来。
岑妙走进山洞之后,用法术照亮了整个山洞。
这个山洞比之前放置狐脸少女的山洞要小的多,一眼就能看清其中的全部结构。
这里面的布置很简单,只有最里面贴着山洞壁的一张石床,上面靠着石壁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