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宋阙脚步微顿,仔细想了想,又道:“应当还在的,我自入山海之后便没再遇见对方,不过我想他应该在。”
“这么说来,你是成仙之前就来过春山了?那个时候就有春山了?”言梳心想难怪算不出来多少年了,原来的确很久远,远到她无法想象。
“那时这处还不是山,而是一片汪洋,海水是四万年前退去的,渐渐成了平原,而后才有了山。”宋阙背着言梳笑道:“那时这地方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天涯海角,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成了春山之后,才有后来那般多情传说。”
言梳哼了哼,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天涯海角啊……”
宋阙背着言梳走向下山的路,听她的声音提不起兴致,心里空了些:“小梳,你好像不高兴来这儿。”
言梳道:“本来还挺高兴的。”
“后来呢?”
“我以为你也没来过,原想着是我们俩都不熟悉的地方,奔着此处给有情人的美好祝愿而来,结果……”言梳心想,结果宋阙早来过了,方才一问,果然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来的时候,这地方的名字更好听,天涯海角……多少人艳羡又无法达到的地方。
“结果没想到什么有情人都是骗人的,方才在山下我见到的都算不得真正彼此喜欢的,有带外室讨欢心的,还有那些拦路要钱的女子。”言梳将脸埋在宋阙的脖子里:“这里和你以前所见,大不相同了吧。”
宋阙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洒在自己的脖子上,温热,有些痒。
“嗯,若不是当初来此印象深刻,恐怕光是见到春山,我也认不出这就是原来的天涯海角了。”宋阙说着。
“当年……你还不是神仙时,和你一起来的人……”言梳抿了抿嘴,心想究竟要不要问。
问了又如何,宋阙已经没和对方在一起了,宋阙成仙前历经几万年的人间生活,总不可能谁也不曾喜欢过,有那么一两个想要互许终身的……也正常。
提了,显得小气。
可不问,言梳心里难受。
趴在背上的人一点儿也不安分,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咬唇,还时不时瞪他一眼。
宋阙不是没察觉到,看来言梳不开心不是因为春山与传言不同,而是因为其他。
“小梳,你让我有话直说,若你心里有事,也要直接告诉我。”宋阙言罢,言梳又是哼了一声。
她斟酌了片刻,问:“你以前在凡间……有过妻子吗?”
宋阙脚下险些打滑,他万没料到言梳怎么会想到这一层来问,就在他沉默时,言梳的双手勾着他脖子,带着些许娇嗔道:“不许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宋阙无奈,却又忍不住觉得她可爱,拖着言梳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腿道:“若是从我的记忆来看,我以前没有妻子。”
言梳这才想起来,凡人成仙,是会被抹去凡间情感的,也就是说宋阙即便有喜欢的人也会忘记。
“你怎不知你是忘了……”言梳嘀咕:“况且你还记得你与她来过此处。”
“他?来此处的人?”宋阙似是恍然,明白过来了。
他轻声笑了笑:“你是在吃醋。”
言梳还挺理直气壮地点头:“嗯,就是吃了,怎么了?”
“我喜欢。”宋阙笑容更甚:“当年和我一起来此处的人,是助我成仙的仙人,我是在此地悟道的。”
言梳一惊:“啊?那……那不是,不是因为和喜欢的女子一起来天涯海角游玩吗?”
“现在是。”宋阙颠了颠言梳:“现在是为了和喜欢的女子一起来此处,花前月下。”
第102章尾声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宋阙对于自己过去的记忆很淡,唯有几处另其印象深刻,毕竟过去太久了。
其中记忆尤深的便是他曾在天涯海角悟道,当时点拨他的人已是山海的神仙,历劫渡人,也是偶然间遇见了宋阙。
那人成仙时已白发苍苍,胡须很长,他盘腿坐在了波涛的海面上,只需轻轻一笑,那翻滚的海浪便平静下来,彼时宋阙站在岸边礁石上,静听他说的几句话。
言梳知晓曾和他一起来过这里的不是女子,便为自己方才别扭吃醋的心情觉得羞赧,她搂着宋阙的脖子更紧了些,恨不得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肩上。
宋阙也不嫌勒,他喜欢言梳很紧地贴着自己。
自言梳误会了之后,便没再开口说话了,只听宋阙一个人淡淡地说着,像是事不关己,有时停顿,应是去仔细回忆了。
宋阙说:“我以前的家境应是贵胄,不是穷苦出生,我曾跟随过一名诗人游历四方,养成了看书的习惯。”
他继续道:“后来再回去时家道中落,祖辈留了足以让人衣食无忧的钱财,不过因为家中兄弟姐妹众多,闹着要分家,我便又离开了。”
“细想起来,那是一段很平庸的人生,我也不知自己如何有能成仙的资质和天赋的,只记得我总不能安心地长时间待在一处,看山看水或看人,走走停停。”宋阙说起过往,都是从记忆里翻回的,自他再次离家之后便不知道族中兄弟姐妹的动向了。
后来他无意间救下一个人,被迫卷入了已不能回忆起缘由的阴谋之中,最后被人从悬崖逼入大海,再醒来时便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竟然能活命,身上没破没损的。
“于是我便遇见了那个人,他没告诉过我他的仙号,只说我从山崖上掉下去时摔在了他的眼前,许是这一记匆忙的眼缘,他救了我。”宋阙道:“他与我说了许多,我问他既然能救我一次,能不能再把我送上岸去,他说让我自己想办法便离开了。”
“那你是怎么上岸的?”言梳没忍住问。
宋阙道:“我想过许多无用的办法,饿极了还看见了海市蜃楼,觉得有船靠近,其实什么也没有,但后来我倒是发现,人的身体原来可以很轻。”
“我观察着海水的潮起潮落,发现每隔九日便会于海中出现一道猛浪,带着海水冲向最低处的崖边,于是我游至那处,等待机会。”宋阙道:“凡人总将自己的本质落在躯体上,但其实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却是灵魂,躯体很重,水浪不可负载,但灵魂很轻,一阵风便可吹起。”
“就好比,若我换了一具身体,但灵魂依旧是我自己,那我便是我自己。”宋阙说着,言梳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就像秦鹿。”
宋阙嗯了声:“可以这么想。”
秦鹿便是,自己原先的身体早已腐烂,灵魂寄住在另一个人的躯壳内,但她的本质不会因为身躯而改变,她依旧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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