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者之主没有立刻宣泄愤怒。这才是最让瑞尼觉得难熬的。她拼命想编个借口,好在死亡骑士的声音为她争取了思考的时间。
“听起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萨萨里安问。
纳萨诺斯缓缓点头。诚恳的态度让死亡骑士吃了一惊,凋零者这么轻易就承认了,根本没把军事行动当成机密的意思。
“我也想要一个人来见证被遗忘者的力量。”
“我可不是吟游诗人,会把所知所见告诉别人。”萨萨里安哼了一声。
“除非有人命令你,对吧?”
死亡骑士沉默不言,微微闭上眼睛。在黑锋骑士团,他听命于莫格莱尼;在联盟,他也是瓦里安的士兵,作为军人,即便死了,他也会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纳萨诺斯说得没错。
“你的妹妹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的转变是萨萨里安没有预想到的。死亡骑士回忆起他与纳萨诺斯在死后的第一次见面。在诺森德,在天灾军团的浮空堡垒纳克萨纳尔,他们曾一起面对过巫妖王。从鲜血王子手中救回了黎蕾萨。
“她……很好,我们见过几次面。”
纳萨诺斯好奇地看向陷入沉思的死亡骑士。在他的记忆中,黎蕾萨是为数不多愿意接受死后亲人的人类,是一个勇敢的女性。萨萨里安应该为此高兴才对,但凋零者只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失落。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那你可真幸运,不是每个亡者都有机会和生前的亲人团聚。”
萨萨里安咽了口唾沫,怒气被释放出来。他捏碎了紧握在手里的酒杯,发出了像捏碎骨头一样的清脆声响。闪烁着微光的碎渣像沙粒一样从他的指间滑落。
瑞尼站在旁边被吓了一跳。
“看来后来你们相处的不是很好。”纳萨诺斯说出了任何人都能看出的事实。
“不怪她。”萨萨里安说,“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再去打扰她。”
凋零者转过视线,没有去问黎蕾萨的“新生活”指的是什么,那不值得去了解,重要的是,黎蕾萨的新生活容不下萨萨里安,那个女孩儿到最后作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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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没有家人的生活了吗?”
“只有战争能够暂时让我忘记我还有个妹妹。”
“所以你就来了,你想要参与我的战争吗?我随时欢迎。”纳萨诺斯摇了摇酒杯。瑞尼的眼里有一点希冀。纳萨诺斯看出那是希冀的表情,但这份希冀就像从鸟巢里跌落的雏鸟一样脆弱。杯中之物他不会再喝。
萨萨里安有些失望的摇头。“十字军依然是黑锋骑士的敌人,大领主莫格莱尼不介意你消灭他们。但就像我开头所说的那样,你们毫无准备,甚至连铁匠铺的熔炉都是冷的。”
凋零者发出嗤笑声:“你喝过达拉然红葡萄酒吗?”
寒意涌过瑞尼全身上下每一处。
萨萨里安看了一眼,然后他的目光锁定到了瑞尼。他的眉毛聚紧了。“什么?”
“喝过那种酒吗?”
死亡骑士摇头。
“我也没喝过达拉然的葡萄酒。”凋零者继续说,平淡的声音似寒风般扫过台上的碎玻璃。“所以在这杯酒放到我面前时,我无法通过味道来辨别这是不是我要的酒。”
“哈。”萨萨里安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只要她认定这就是你要的酒……”死亡骑士指了指瑟瑟发抖的瑞尼。“你也只能接受。除非你亲自去一趟达拉然,或者找一个喝过那种酒的人来尝尝杯子里的东西,但我想你应该没有那份闲心吧。”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我能分辨出这里面参杂酒的成分。”纳萨诺斯说。
“你的样子不像是品酒大师。”
“十字军也不是。”
萨萨里安惊讶地转过头来面向凋零者。
“你说什么?”
“就像这杯酒,我把端到十字军面前,他们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分辨不清真假,就越是让人好奇,越能让他们想要了解这杯酒中的秘密,他们会一口一口地品尝。直到他们喝完最后一口酒的时候,无论他们是否确定酒的真假,都已经毫无意义,因为证据已经被喝光了。”说罢,他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产生的刺激让他的眉头皱了好一会儿。
瑞尼小心翼翼地听着纳萨诺斯的话,已经分辨不清他是在谴责自己,还是在同死亡骑士探讨军事。
“原来如此。”萨萨里安点了点头,“你是想把血色十字军引诱出来,把他们吸引到你早就准备好的陷阱里,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你觉得可行吗?”凋零者很想知道,萨萨里安会对他的话作何反应。
死亡骑士并没有给出任何评价,喝光了杯中酒,起身离开了旅店。
瑞尼知道,现在凋零者有时间来处理她的问题了。
“还干过类似的事吗?”纳萨诺斯说。
旅店老板连忙摇头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我想也是,否则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宣泄不满,但我没听到这家旅店被投诉的声音。”纳萨诺斯哼了一声。
瑞尼挣扎着想用那些已经准备好的借口和辩解为自己开脱,但主人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想听。他可以狠狠的给她一击,聆听她的惨叫。如果这就算是惩罚,也是结果比较好的可能了。
但纳萨诺斯没有那么做,他只是瞪着她,“记住这个教训。下次要么少兑点寒冬淡啤酒,要么做这事的时候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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