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经习惯了寂静的节日。
可今日,虞姝却端着一碗亲手熬煮的腊八粥,满脸笑意和温柔的对着他,只是想要他感受一下腊八节的氛围。
虞姝让他感受到了,原来今日和往日是不同的,今日是要喝腊八粥的。
当习惯了寂静冷漠的人突然被热闹温柔包裹,浑身的盔甲似乎都出现了裂痕。
虞姝歪了歪脑袋,手都举酸了,怎的太子还是没有反应呢,难道是想要她先尝尝看嘛?
“好嘛,那我先喝一口,殿下再……”虞姝打算放下碗。
蓦然,贺云槿的手托住了碗底,从虞姝的手中接过了碗,在她惊讶的视线中,低头喝了一口腊八粥。
虞姝小嘴微张,太子竟然喝了,她还没有“试毒”呢。
随后她抿唇笑了,殿下其实也不是很冷漠嘛。
“殿下,好喝吗?我特意多放了薏仁,希望殿下来年如意。”
贺云槿没有回她的话,却是一口一口,都喝光了。
其实味道很一般,可实际上,贺云槿已经忘记了腊八粥原本是什么味道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喝不到腊八粥了。
从前母后还在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也会亲自熬煮腊八粥,也是多放薏仁,因为母后喜欢薏仁,母后的闺名中带有“薏”字,并无多少人知晓。
想来虞姝也是碰巧。
可就是这么巧,让贺云槿这么多年头一次感觉到了暖意流淌在心间。
虞姝笑弯了嘴角,看来殿下很满意她做的粥呀。
吃完了,贺云槿放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殿下,你都喝了我送的腊八粥,那就陪我出去看花灯吧?”虞姝唇边的两个小梨涡点缀的恰到好处,给虞姝添了几分俏皮。
“父皇命我禁足。”贺云槿眼眸暗了暗,他不是很想和虞姝出门,今日燕京城太热闹,出去势必会遇到豫王等人,他不希望旁人瞧见他和虞姝在一起,免得连累了她。
“嘻嘻,没关系哦,我向圣上请了旨意,圣上答应了,殿下就陪我去玩吧,好不好吗?”虞姝歪着小脑袋,今日她头上坠了两个小铃铛,摇晃脑袋小铃铛也跟着响,像是一曲欢快的乐曲。
贺云槿在宽袖下的手攥紧,为了他,又一次向父皇求了情?
似乎除了她,再也无人待他这般好了,好到让贺云槿心中不安。
“好嘛好嘛?”虽然贺云槿久不说话,虞姝还是没有失望,她总觉得贺云槿一定会答应的。
“去也行,但你得戴帷帽,且不能带婢女。”这样旁人就认不出来了。
虞姝咬着唇瓣思索片刻,点头应下,“好。”
贺云槿换了身玄色锦衣,是虞姝见过他最好的衣裳了,可见贺云槿其实是很重视和她出去玩的,虞姝心里高兴起来。
到了门口,虞姝让思岚和凌珠自己去玩,有喜欢的可以买下。
二人不是很愿意离开郡主,可郡主很坚决,无奈,凌珠只好取下了马车上的骨纹鞭递给她,“郡主,这个带上,太子殿下不会武功,若是有人欺负郡主,可用来防身。”
“也好,还是你想的周到。”虞姝把骨纹鞭系到了腰间,披风一挡,也看不出来,她的鞭法算是会的武功里面最好的,是爹爹亲自教导,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她大多数都用来打枣吃了。
虞姝戴了帷帽,身边又没有婢女,旁人根本无法辨别。
她有好些年没有逛过燕京的夜市了,这几日又一直大雪,白日街道上也没什么人,不如此刻热闹。
虽然夜晚也冷,可是这么多人,好像只感觉大了热闹繁华。
虞姝走在贺云槿前面,这里看一下,那里摸一下,时不时回头问问贺云槿,虽然十句里面有八句贺云槿都不会回复她,不过也知足了,晓得他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
贺云槿跟在她后面,偶尔扫一眼有没有熟悉的人,偶尔看看两边的花灯,大多数时候都是盯着虞姝的。
走了不远的路,贺云槿扫有一个老婆婆卖的花灯里面有一只小狐狸,正好想到虞姝说想要小狐狸,他伸手去取。
却被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取走,他皱了皱眉,直视来人,是成勇侯府的世子,乔磊。
“这不是太子殿下嘛,见过殿下。”乔磊打量着这个狐狸灯,啧啧赞叹,“殿下瞧上的花灯真好看,我也很喜欢。”
“婆婆,可有狐狸花灯了?”贺云槿不打算和他争执。
婆婆口齿不清的摇了摇头,“都卖完了,就剩下这一个。”
贺云槿有些许失望,看来只能到别家去看看了,他抬脚预备离开。
“哎,殿下,别走啊,你要是这么喜欢这个花灯,我给你也可以,只要殿下向豫王殿下道个歉,听说殿下可让豫王殿下罚了一个月的俸禄。”
乔磊摆弄着这个花灯,拦住了人,他自小跟在豫王殿下身边长大,姨母是宫中昭媛,得贵妃看重,因此在燕京是跋扈惯了的,丝毫不怕这个有名无实的太子。
“滚开。”贺云槿眼底酝酿着怒意,乔磊其人,就是豫王手底下的一条狗,他不是怕乔磊,而是闹大了,待会虞姝就要过来了,乔磊一旦发现虞姝,豫王也就发现了。
“啧啧,殿下怎么还凶人呢?我好声好气的,殿下这般有失体统啊。”乔磊有些日子没有遇到贺云槿了,这下自然不可能这么快放他离开,就是要好生羞辱一番,为豫王报仇。
虞姝在前头那个摊子看泥人,其中有一只老虎,虎虎生威,特好看,买下来打算送给圣上,想问问贺云槿的意思,谁知一转身贺云槿还在老后面,身边站着个陌生人。
大老远虞姝都能察觉到贺云槿的不高兴,啧了一声,谁又找死?
贺云槿皱了皱眉,不想引起围观,侧身打算离开,谁知乔磊伸手去拦,他是学了武的,出手有两下子,这要是打到贺云槿身上,怎么着也得疼上两日。
谁知手还没碰到贺云槿的衣角,手腕便缠绕上了一根玄色的鞭子,一扯便把他的手移开了,他一惊,是谁?
转头看去,只见跑过来一个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楚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