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 第106节(2 / 2)

祸水 桑狸 2314 字 2023-08-25

gu903();小星星乐呵呵地看她们忙活,然后趁她们不注意悄悄偷了两个最大最红的果子藏进他盛木马玩具的小箱子里。

这期间关于前线战事坊间自是议论纷纷,布衣墨客俨然都成了朝廷大员,一个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到五月尾,连同熟透蒂落的桃子一般,这股热闹势头也慢慢冷了下来。

有传言说不打仗了,双方已开始议和,突厥精锐大半撤回了草原,大周羽林军也开始渐次回撤。

下个月初七是胡静容的婚期,按照同她的约定,音晚和小星星初五那日便得搬进胡府,马车停在柿饼巷前,青狄和花穗儿正往车上装换洗衣服,贴身妆奁……两双绣鞋踩在石路上,形影匆匆,蓦得,两人同时止步,睁大眼睛看向前方。

音晚领着小星星出来,正想问两人收拾好了为何不上车,一见着来人,也不由得怔住了。

她脑子倏然乱起来,起先是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敢来这里?

掠影般飞速回想着才听来的街边传闻——“双方已然停战,正在议和。”

立刻又想起父亲的话——“坊间流传的消息半数是假,半数是迟缓的,等到军情传得人尽皆知时,那大约是过去许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红杏飘香,柳含烟翠拖轻缕。出自:苏轼《点绛唇》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出自:《孟子·尽心》

第108章大结局

落花簌簌,行人匆匆,日落西山时却是罕见的安静。

耶勒和音晚去了上一回萧煜领他们去的茶肆,就在柿饼巷附近,若在二楼临窗,还能看见柿饼巷中的屋舍瓦片。

耶勒手抚上雕栏,远眺洛阳,依稀可见远处人流如织,穿梭于鳞次相接的屋舍间,幢幢墙垣沐着烂漫晚霞,静美的似一幅画卷。

中原的繁华富庶尽显于此,不管哪个胸怀壮志的大好儿郎看见,都会生出澎湃激昂之感。

只可惜,他此生是与中原沃土无缘了。

两相沉默良久,音晚先开口了:“不是在打仗吗?舅舅怎么就这样来了洛阳?”

耶勒笑问:“晚晚这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吗?”

音晚低下了头,没有接话。

耶勒道:“议和许久了,只是两方都在封锁消息,怕生出不必要的乱子,如今倒是议得差不多了。”

他恍而一笑:“有我在,大周和突厥永远再打不起来了,若我不在,失去了压制突厥九部的人,那可就说不定了。所以,这大周的每一寸国土对我来说都是安全的,皇帝陛下绝对是希望我长命百岁的。”

虽然两人之间尴尬,但两邦和平终归不是坏事,音晚舒了口气,展颜微笑。

耶勒见她笑了,原本略有些低落的心情亦不由得明亮起来,他道:“我在来的路上想了许多,从前我总是不甘心,想为什么偏偏我是你的舅舅,为什么偏偏你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更进一步。”

“进了这座洛阳城,我突然想明白了。”

音晚歪头看向耶勒,他原本锐利的鹰眸中似是腾起了一层茫茫白雾,褪去了攻击性,显得很是怅惘。

“其实舅舅不舅舅的根本不重要,若你的舅舅是萧煜,那些劳什子的礼教宗法在你这里恐怕也就是一摞废纸吧。”

他原本以为音晚不会正面回答他的,毕竟她从来都是那般循规蹈矩,那般含蓄文雅,那般……还没想完,便听身畔传来音晚轻快的语调:“是啊,若我的舅舅是萧煜,不管什么挡在我面前,都是山可平,海可填的。”

耶勒凝睇着她的侧颊,黄昏光晕镀在上面,显得面容明灿绝美,在一瞬之间,足以惊艳山河,颠倒众生。

他越发难过失落,叹道:“上天对他可真好,百转千回,是他的,任旁人用尽心机使尽手段也夺不去。”

音晚摇头:“不是上天对他好,而是刚好我是他的。这世上一定有一个人也是唯独属于舅舅的,一定有。”

她的声音柔美,若纤纤素手抚慰过耶勒千疮百孔布满厚茧的心,他一时怔然,痴痴望着她,问:“真的吗?”

音晚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只是若遇见了,舅舅一定要珍惜她,万不可像我们,走这么多弯路。”

耶勒含笑看她,目光深深镌满不舍离愁,像是要把一生的痴恋都看尽了。他从袖间摸出一个小绸布团,在她面前徐徐解开,里头安静睡着一对金丝葫芦耳坠,正是上一回他给出来音晚却没有收的。

“我这一生都不会再踏足中原半步了,这大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音晚低下头,睫毛轻覆,接过来攥在手里。

耶勒粲然一笑,仿佛从远方跋涉而来便是这么一个目的,目的达成,他便再无遗憾。

他伸出手,想抱一抱音晚,手在她身侧徘徊许久,还是没有向前这最后一步,而是默默收了回来。

他道:“晚晚,你要记住,将来你一定要好好爱自己,爱他的永远不可比他爱你的多。”

音晚笑吟吟应下,觉得有趣极了,舅舅竟然说了和父亲同样的话,笑着笑着,眼睛渐渐酸涩,漫上朦胧水雾。

耶勒抢先一步道:“不许哭。”

音晚倒真听话,强忍下泪意,眼巴巴看着他。

耶勒摸了摸她的头,潇洒道:“好了,舅舅要走了,你就站在这里目送舅舅离开,你们中原的话本中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相忘于江湖,是不是也挺浪漫的?”

音晚“噗嗤”一声笑出来,极捧场地点头。

耶勒最喜欢看她笑,自她还是个孩子时,偷偷摸摸来看她,见她哭了就忍不住用糖哄她笑,等她长大了,哄起来也越发难了,他又哄得总是不得章法,没能让她笑,反倒让她难堪、难过。

幸好这一切都要过去了,将来还是让她爱着的那个男人哄她笑吧。

耶勒凝着她的双目,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我走了。”有不舍,亦有释然。

音晚如他所愿,一直站在这里目送他骑马远去,日暮时分,斜阳落下,将影子拉扯得很长,漫过墙垣,随着密匝匝的马蹄声,直奔向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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