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深深地看了左幼一眼,来了一句:“你很希望我把你的情况告诉林先生,可矛盾的是,这一切并不是基于你对他的信任,你甚至对他颇有怨言。”
左幼与孟清对视了一眼,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左幼,玻璃镜片像是层保护膜,保护了对方的底气。左幼不悦道:“这就是一级心理咨询师的本领?能看到情侣之间的小矛盾?”
孟清没理她的嘲讽,接着说:“这些事情是我们医师来判断的,左小姐只需告诉我,可否让你的家人来一趟?”
左幼直接回绝了他:“来不了,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组建了新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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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幼点到为止,无意告诉孟清她与父亲还是有来往的。通知她爸爸是不可能的,左幼可不想把家人牵扯进来,除了林端,她并不想让其他人为她这莫须有的病担心。
孟清沉默了下来,最后他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对左幼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出去再说吧。”
左幼与孟清一前一后出了诊疗室,李医生与林端正等在外面。
林端上前握住左幼的手,并安抚地拍了拍。然后看向孟清问道:“孟医生,怎么样?”
孟清客气地对林端说:“稍等林先生。”他扭头对着自己的老师说:“老师,我跟您先说吧。”
李医生了然:“好。”又对林端交待道:“别急,先坐会儿,我先了解下情况。”
左幼适时地捏紧了林端的手,林端感受到她的不安,打断李医生道:“李医生,人是我带来的,于我们的关系,她的事我都要知道。孟医生要说的话,我也要听。”
孟清正要说话,李医生用眼神制止了他,一捶定音道:“一块儿来吧。”
孟清出声道:“老师,”
李医生抬起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有我的考量。”
孟清闭上嘴抿着唇,最后说了一句:“林先生可以听,但左小姐还是在外面等的好。”
林端与李医生都无异议,左幼表现出也想听一听大夫怎么说的意愿,被林端劝住了。最终的结果就是,除了左幼,其他三人进去了孟清的办公室。
第48章也不知道求了半天有没有……
三人坐在会客的沙发上,孟清手里一直拿着那份测试结果,一向沉稳的林端是第一个开口的:“孟医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孟清:“林先生恕我直言,你的身份是治愈稳定期的患者,按规定你无法承担对左小姐监护的责任,也不该用她的病情来打扰你。”
说完孟清看向他的老师,李医生解释道:“是有这么一说,但也不是明文规定,于康复期的林先生来说,他的朋友才是目前更应该关注的。”
孟清一颔首,既然他老师这样说了,况这位林先生本来就是老师的病人,孟清不再坚持。
他翻开手中的笔记本,不疾不徐道:“左幼的病症有些特殊,从今天的测试问答与当面接触来看,她确实是有些问题的。但是......”
林端特意忽略掉孟清对才见了一面的人就直呼其姓名的不适,对他欲言又止的部分更感兴趣,疑惑的目光看向孟清:“但是什么?”
孟清想了一下才说:“也没什么,就是还是要再观察再询问,心理问题是复杂的,偶尔是会出现一些非典型病例的。”
孟清没给林端打断他的机会,接着说道:“左幼的情况是这样的,从我们的量表上来划分,她的情况比较严重,但我给出的初步诊断结果为,轻度抑郁症倾向。”
再一次直呼其名,这位医生对待第一次见面的病人都是这样的吗?林端心里闪过疑问。他看向李医生:“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林端对这位孟医生的模棱两可产生了不信任感。
李医生却是明白的,他安抚着林端:“孟医生的意思是说,量表只是我们诊断的一种方式,有经验的医生,会在与病患的谈话中得到更多的更直观的感受,两种结果重叠或相反的情况都会有,这是正常的。具体到你朋友身上,就是说,量表的测试结果与她给孟医生的观感是有悖的,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所以他才说还要再观察再交流。”
“林先生不要着急,刚才我就说了,心理问题是复杂的,每一位出现问题的患者,成因与发展过程都是不一样的。你要是因此先焦虑上了,于你自己的心理健康是不利的。关心帮助别人的前提,是要保证自己先是健康的,这也是我反对你进来跟着听的原因。”孟清合上笔记本,看着林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与建议。
林端也在直视着孟清,他听对方说完,没就此说什么,只问道:“那后面要怎么做,继续检查还是吃药?”
孟清:“我的建议是,先做个脑部检查,药不急着开,检查后没有器质性病变,还是先做心理咨询的好。”
李医生早已拿过孟清的笔记本以及测试量表在看,他看后抬头对林端说:“方向是对的,孟清说得对,不要急,一步步来,能来就医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你当初的情况可是比她糟多了,现在不也恢复了吗。”
这话安慰不了林端,他最是明白自己是怎么康复的,是因为他幸运地找到了能让他续命的,他的幼幼。否则,他现在应该还在病痛的旋涡里挣扎。
林端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站了起来,扣着大衣的扣子:“麻烦孟医生定一下下次诊疗的时间,我好调整我的时间。”
孟清起身去查看自己的工作表:“一周三次,周末我只周日上午能空出时间,剩下的两次,分别是周二周四的下午四点。刚开始我要尽快了解她的情况,咨询的频率要勤一些。时间上,林先生有异议吗?”
林端:“没有,就按孟医生的时间吧。”
林端与李医生向外走,身后响起孟清的声音:“林先生,这周您能抽个空来做个咨询吗?我接手了你的病历,需要对你目前的现状做一个评估。”
林端回头:“我不需要,如果哪天我觉得不好了,会主动来找孟医生的。”
孟清不再劝,他已经尽到了他的责任,对方不配合,他也没办法,心理疾病的病患如果不是真心来求医的,医生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左幼见林端出来,她坐在原地没动,看着林端与李医生寒暄了两句后告别,然后向自己走来。
左幼的紧张不是演的,她非常想知道那位洞察力卓然的孟医生,到底从她的测试里看出了什么,自己是否骗过了他。
林端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就肃着一张脸,与李医生说话时也没有缓和,直到他走到左幼身前,看得出是特意收敛了些冷意的,声音听上去也算轻柔:“还需要做个脑部检查,做完我们就回去。”
左幼站起来并问道:“医生怎么说?”
林端:“有些轻度抑郁的症状,但问题不大,以后每周来三次,需要做一些心理咨询。大夫连药都没有开,可见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跟专业的医师聊一聊,自己也要想开些。”
还不错,虽是轻度的,但总算是给自己套上了这个病。
林端嘴上这么说着,心理却充满了郁气,他得了这病是因为失去了左幼,那左幼呢?是不是恰恰相反,因为没法逃离他才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这样想着,林端如结了冰,周身散发着冷意,一副让人看了就生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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