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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偷偷瞄着眼睛里腾起一种不能掩饰悲痛神色的赵海平,心中不由想道:“他三年没有回家,难道他老婆带上女儿,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心里这样胡乱猜测着,凌寒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可是我怎么能收你这么多钱呢,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就算你和我天天包夜,一晚上我收费是一百二十块钱,你也能包我一千七八百天,算起来要整整五年时间呢!你要真的想找女人,那些上了大学想享受生活,口袋里缺钱,又不好意思出来客窜坐台的女大学生,姿色相当不错的那种,包养一个月才三千来块钱,她们的身体至少要比我们干净得多了。om”
赵海平诧异的望着凌寒,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凌寒进入了风尘圈,还能拥有那样明亮而清澈的双眼!
“我师父常对我说一句话,现在我想把它转送给你!”赵海平盯着眼前这个眼圈已经再次发红的女孩,沉声道:“人一生如果学会了自重,不怕未得尊重!”
“你的身体是被很人多人碰过,但是你的思想仍然是干干净净的!你这个人有一点傻,有一点痴,你为了自己妹妹的人生,而放弃了自己的,就因为这种傻和痴,你的身上有着一股侠气!就凭这身侠气,你就要比那些为了享受生活为了留在城市中,而出卖身体的女大学生要强上一百倍,值钱一千倍!当你从泥沼里爬出来重新作人的时候,只要知道你的一切,又有谁敢说你的不是,又有谁敢轻视你的思想你的灵魂,和你身上那一股可以顶天立地的侠气?!”
凌寒真的傻眼了,她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昂然而立,在憨厚的面容下却隐隐有几分锐利的男人,她呆呆的感受着他话里的温暖甚至是赞许,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在这个男人的眼光下不断融化,不断蒸腾,她突然一头扑进赵海平的怀抱里。
“哇……”
瞬间,她炽热的眼泪,就浸湿了赵海平的衣襟,她拼命的哭,她用力的哭,她仿佛要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她嘶声哭喊道:“如果有一点别的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和妹妹爹死娘嫁人,我们连一天好曰子也没有过上,妹妹的老师都说她是少见的天才,所有的人都和我打保票,只要她能上了大学,她就能摆脱贫穷,她就能走出这个该死的小县城。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我总不能拉着我的妹妹一起在这个小县城里挣扎吧?!”
“没有文化我们就找不到好的工作,找不到好的工作,人家就算是看上了我们的姿色,也绝不会用八抬大轿把我们娶回家,因为他们觉得丢人!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能配当花瓶,当他们用钱圈养起来的情人和金丝鸟!”
凌寒抬起她泪眼模糊的脸,哭叫道:“我笨我蠢,我一无是处,我认命了!但是我的妹妹呢?她可是一个智商超过一百七十的天才,是一个三岁就能背完唐诗三百首,七岁就能用一本破破烂烂连字根表都不全的小字典,硬把从垃圾箱里拾到的红楼梦看完的天才啊!我希望我的妹妹能把她的天分发挥出来,她应该有惊人的成就,她应该让别人用尊敬的眼神远远的望着她,而不是一个个只是盯着她的胸部在那里令人恶心的流着口水!如果我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那么我的妹妹就应该是鹰!”
“我拼命的赚钱,我们两姐妹省吃俭用,妹妹也不停的打着零工,可是几年了,我却只存了几百块钱!妹妹从初中升到高中,转眼她到高三了,她仍然是那样的优秀,她仍然是老师眼睛里最棒的学生,她仍然是大家嘴里的天才!”在这种情况下,凌寒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骄傲的笑容,就是这一丝笑容,让她整个人仿佛都重新活了过来,“所以我决定了,哪怕是赌上我的一切,哪怕我只是一只小小的只能在树梢上飞翔的麻雀,我也要让妹妹飞起来!”
望着眼睛与笑容一起在脸上绽放的凌寒,赵海平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他只能伸手用力揉着凌寒的头发,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动作就和他原来和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赵盼在一起,被她的调皮,她的慧黠,逗弄得无可奈何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凌寒一边哭一边不满的摇着脑袋,抓起赵海平的胳膊,带着他把自己的腰紧紧抱住,感受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宽厚的胸膛里让人只想一睡不醒的温暖,聆听着赵海平有力的心跳,听着赵海平那渐渐有点急促的呼吸,凌寒带着满脸的泪痕,慢慢的闭上了双眼。任凭自己这只伤痕累累的小船,躲进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避风港湾,去享受片刻的安全与宁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变成了永恒的凝滞。
战侠歌没有再去找赵海平,在这种情况下,让凌寒和凌雁珊见面,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主意。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战侠歌和凌雁珊,赵海平和凌寒,沿着各自的路缓缓向火车站走去。
战侠歌望着这个县城的小小火车站,转头对凌雁珊道:“看到了吧,已经有人出手解决了你们两姐妹的问题,你不需要再卖身给我了。”
“他是帮了我们两姐妹一个大忙,但是真正替我们解决危险的还是你吧。”凌雁珊的眼睛里闪动着和她年龄绝不相衬的智慧光芒,她轻声道:“那个‘大哥’和他的三个手下受了重伤,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已经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而你刚才打的那两个电话,虽然用了大量我听不懂的暗语,但是你这位在电话里自称是‘连长大哥’的人,大概已经将我愿意付出十年时间去实施的复仇目标,随手拔掉了吧?”
战侠歌笑了,他真的笑了,凌雁珊虽然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三女学生,但是她不愧是一个智商超过一百七十,又开始着力研究人类行为心理学的超天才,她的反应之敏锐,目光之精到,的确是让战侠歌对她刮目相看。
“不要怪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自己决定了这件事情。”战侠歌回头凝望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微笑道:“你姐姐说得对,你拥有常人一辈子无法迄及的优秀天分,应该有更大更辽阔的天空让你去任意飞翔,而不是把你的一生都捆绑在一个小小的复仇计划上。也许几年之后你再突然回头,你就会惊奇的发现,那几个小混混和他们背后连黑社会都算不上的势力,在你的眼里,也许已经只是犹如你脚边的一粒小石子般,微不足道得让你摇头失笑。”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去把你的天分,发挥在更需要你的地方,去让更多的人认识你尊敬你吧!你要知道,在你的身上,已经背负了你姐姐的命运,你要代替她一起活!你要带着她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和骄傲……一起飞!”
凌雁珊终于身体猛然一震,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昂然负手而立,一股无形的强者气势就从身上油然而发的男人,在这个男人的眼睛里,有温和的鼓励,也有由衷的祝福和期盼。
凌雁珊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拼命点头,她死命盯着那个男人慢慢走向县火车站,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可能是最后一次再看到这个如此优秀又如此强悍,更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的男人了。她突然放声叫道:“喂,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战侠歌洒然道:“军人!中人!一个从来没有把军队当成跳板的军人!一个穿上这身军装,就再也没有想着把它脱下来的军人!”
目送着战侠歌消失在县火车站的入口,泪水终于忍不住从凌雁珊那明亮的双眸中缓缓淌落,因为她明白,自己这一辈子也休想再忘记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军人。这个男人最后的聊聊几句话,就让她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男人的傲骨,和军人的……忠诚!
突然间凌雁珊的眼睛亮了,她对着战侠歌背影已经消失的地方,放声叫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还去报考军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