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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大哥你不要着急,兄弟很快就会去陪你了!”杨振邦就坐在墓碑边,他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墓碑上,他的头也轻轻倚在墓碑的相片旁,轻声道:“我不怕死,但是说句真心话,现在面对这样一个中国,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看,还有很多事情想去尝试,兄弟我真的……不想死啊!”
杨振邦望着战侠歌,眼睛里突然多了一种难言的柔和,“这段曰子辛苦你了,兄弟!”
听了杨振邦的话,战侠歌只觉得鼻子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酸甜苦辣几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om战侠歌知道,就象是那个孙雷镜院士说的,杨振邦在离开那个生命维护设备,被他强行带出试验室后,他的生命就已经缩短到了短短的两个月。战侠歌看着杨振邦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他每天晚上都会不止一次在睡梦中惊醒,直到确定杨振邦安然无恙后,他才会抹掉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再次进入梦乡。
杨振邦和战侠歌就这样彼此对视着,在他们的身边,就是杨振邦的连长大哥,在不远的地方,那一排一排安然沉睡的,是在中国对印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烈士。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消逝在从松柏树梢上滑过的冷风中,过了很久很久,直到那位司机的脚下已经丢了满地的烟头,杨振邦才振扎着慢慢站起来,他轻轻拍打着那块石碑,看他的动作,就象是正在和最熟悉的兄弟,亲热的打着招呼。“大哥我先走了,我想在自己闭上眼睛之前,多看看这个世界,多了解现在的中国,这样等我回到你们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把我见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全部讲给你们听。”
“战侠歌,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杨振邦挺直了自己的腰,道:“在我死之后,我想麻烦你再把我送到康西瓦烈士陵园。在这里,有我的连长大哥,有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兄弟,躺在这里……不寂寞!”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除了用力点头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战侠歌的下一站,是墨脱,他想让杨振邦看一看,生活在最恶劣环境中的共和国守护者。
墨脱又名白马岗,是藏省最具神秘姓的地方之一。藏省著名的宗教经典称:“佛之净土白马岗,圣地之中最殊胜。”这些受到信徒顶礼膜拜的圣地,给众多藏省人的心灵播下无限的诱惑,墨脱的门巴人、珞巴人说他们居住的地方叫“白隅欠布白马岗”,意思是“隐藏着的像莲花那样的圣地”。在佛教的观念里,莲花是吉祥的象征。
在两千零六年以前,这里还是中国唯一一个没有通公路的县,地处藏省东南部喜马拉雅山南麓,深藏于茫茫云雾里、七弯八拐的咆哮的雅鲁藏布江就是在流经墨脱,一路狂奔,直泻印度。全境不同地区海拔从500多米到5000多米各有分布,世界第七高峰南迦巴瓦峰挺身挡住寒流,让印度洋的暖风吹拂雅鲁藏布峡谷,滋润着墨脱这块冰雪高原罕见的“绿色天井”。
墨脱县面积足足有八千平方公里,只有九千多名居民,但是这里就处在“麦克玛洪线”的北侧,军事意义重要,从一九六二年开始,中国人民解放军就入驻墨脱,担任边防执勤、维护社会稳定等工作。
一听战侠歌要去墨脱,司机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你们别看墨脱通车了,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十月下旬,我们的车一旦出现故障,就麻烦大了。在那里‘山顶在云间,山脚在江边,说话听得见,走路要一天。’就算我把你们送进墨脱,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墨脱还有一部分领土被印度军队占领了,而被他们占领的,都是平原森林和丘陵,你们能走的全是高山密林,里面还有棕熊和孟加拉虎,虽然它们平时不攻击人,但是饿极了一样会吃人。就算你们到了墨脱,那个鬼地方什么也没有,所谓的县城才有几十间破房子,东西又卖得死贵。”
战侠歌只去过一次墨脱,还是几年前执行任务时,乘坐第五特殊部队雪原训练营的“黑鹰”直升飞机,直接飞越了所有山地。
两天后载着战侠歌和杨振邦的燕京吉普车从拉萨进入达波密,从这里到墨脱,如果仅以地图上的距离来算,只剩下九十多公里,在询问过达波密公路局后,对方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在一周前还能通车,根据天气预报,近几天随时就会下雪,一旦大雪封山,就会被困在里面大半年,直到第二年的三月份才有可能出来。而且你们了解墨脱县的居民都是什么人吗?他们都是门巴族人!”
听了这些话,司机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向出发了。战侠歌满不在乎的道:“不就是大雪封山,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找上一架军用直升飞机把我们从里接出来嘛!”
“不可能!”司机拼命摇头,“藏省原来有八架直升飞机,现在已经没有几架了,其中有两架就是在墨脱摔掉了。八九年那时候,他们还用直升飞机运钞票,结果飞机就在喜马拉雅山的多雄拉山口那儿爆炸了。现在都改成用汽车拉,或者干脆雇请民工往里背了。如果真的大雪封山,我只能把车放在那里,然后再找个向导把我们带出来,指望军队派直升飞机接我们,绝不可能!”
战侠歌拍着那个司机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
“嗯……!”
身后突然传来杨振邦的咳嗽声,不用问战侠歌也知道,杨振邦正在提醒他,不要动用特权。战侠歌的手僵硬在那个司机的肩膀上,迎着那个司机奇怪的目光,战侠歌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实在不行,我们就算了吧。”
但是战侠歌最后却没有放弃,因为杨振邦坚持,杨振邦战侠歌道:“既然公路只开通了不到一年,军队却已经在那里驻扎了三十多年。不会没有了一条公路,他们就只能坐着等死了吧?而你,没有了特权,没有了你嘴里说的‘直升飞机’,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投降了?!”
在那个司机嘴里一直念着“疯子!疯子!疯子……”的声晌中,战侠歌用一个保暖睡袋把杨振邦牢牢裹住,然后连带杨振邦和大量在高原徒步行走必须的装备,一起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战侠歌请那位司机把他们送到了米林县的派乡,从这里进入墨脱,一般人徒步行走,也只需要三天时间。战侠歌用一只睡袋把杨振邦裹紧,再加上足足一百斤的补养和维生设备,外加一套小型帐篷和取暖设备,战侠歌竟然在身上扛起了将近三百斤负重!把这些东西连带杨振邦一起背到身上,现在的战侠歌就算是没有人形骆驼夏候光河那么变态,但是扛着一座小山,还能健步如飞,也足够看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
“等一等!”
身后传来那个司机的急呼,战侠歌扛着身上的一座小山扭过头,那个司机飞跑过来。跑到战侠歌身边,司机先弯着腰狠狠喘了半天气,才叫道:“小心那里的门巴人!”
战侠歌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他挑着眉毛,不以为然的对司机道:“谢谢了,我会注意。”
“看你这个样子,对门巴人就是一无所知。”司机跳着脚叫道:“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可是门巴人最厉害的,是他们下毒的功夫!”
“嗯,我也听说过这些事情。”
被战侠歌背在肩膀上的杨振邦道:“门巴族在我们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原始部落,他们有一个传统,就是给别人下毒。他们认为把人毒死,死者生前的福份,就会传送到自己的家里。因为在他们的认识中,认为上天会把‘福’这种东西分发到每一个人的身上,但是上天也会偏心,所以有些人钱就会比别人多,有些人就会比别人漂亮,自己要是想占到足够的‘福’,就得把那些人杀死。”
战侠歌真的听呆了,怪不得墨脱这个地方那么穷,原来不但有交通不便这样的先天限制条件,更因为他们拥有这套独特的哲学理论啊!在这种环境中,又有谁敢先富起来?过了好半晌,战侠歌才道:“杨振邦大哥你说的是解放前的事情了,现在这些事情早已经应该绝迹了!”
“没有,没有!”
司机连连摇头,“现在也一样,不过是稍稍收敛了一点罢了。我听说他们研制的毒药,分为三种,一种是吃了后,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后才会毒发死亡;一种是你吃了后也不会要你的命,但是能让你象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全身无力精神不振,甚至成为瘫痪;最后一种你一碰就死,但是就算是法医,也找不到任何中毒的症状。你们要是非进墨脱不可,千万不要和巴门人打交道,更不要吃他们的饭喝他们敬的酒。最重要的是,如果看到门前画着一只蜘蛛的人家,你们千万不要去碰!”
战侠歌愣了半天,才轻耸着肩膀道:“我这个人无财无福,想来他们是看不中我的,更不屑给我投什么毒。”
“可是你有力气啊!”
司机指着战侠歌肩膀上犹如小山般的负重,道:“在巴门人的眼里,有力量一样代表着有福气,象你这个样子,几乎就是在身上写了‘来毒我啊’四个大字!那些门巴人不对你下毒,对谁下毒?!”